桃林深处(4)

他自小做事老派，说相声唱戏都一样，是朝着老艺术家方向跑，不爱在台上做些哗众取宠的事，也不爱拿着那些东西去为了调动观众热情，但他有些话，不经脑子反应就说出了口。
“这不是外人。”
“这是我内人。”
或许心里的事情骗不了自己。
“阿陶～我要嫁张生～你怎么不往下接了呢？”抽抽噎噎。
“张生没有，陶生嫁不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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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阿陶的花现在交由大林养着。
以前时候，大林对花不大上心，阿陶嘱咐他什么时候浇水翻土，他老是忘记，或者胡来一气，不经意间就糟蹋了好多东西。
他也抱怨阿陶：“好生在土里种着，干嘛非得挖来放到一个花盆里？多难伺候。”
阿陶咧开嘴笑，“你呀就是不上心在找借口。下次不拜托你就是了。”玩笑着数落两句。
但到下次，依旧拜托大林照看照看他的花。
阿陶的花是几盆寒兰，叶姿幽雅潇洒，碧绿清秀，开着洁净无暇的素花，很是好看，气味也是清新悠远，花香袭人。
几盆寒兰养在室内阴凉处，摆在花架上，往旁边摆了两张椅子，闲暇时间哥俩儿就坐在花边喝茶看书，楼上二爷和郭爸常在书房，若听起戏来，楼上楼下，戏声悠扬，但是更衬得一番情境。
阿陶不在，大林就坐在常坐的一边侍弄着花叶子，口中不停地念念有词，“你可得好好长啊，要对得起阿陶对你们的一番苦心。”
二爷走下楼来，就看见阿陶在花架那里发怔。
鼻子一酸，“大林，别摆弄了，咱们出去走走吧。”
“小舅舅，这是阿陶托付给我的，我得照看好呀。”语气淡淡地，失了平日的活泼机灵。
两个月前的一个雨夜，阿陶在一场交通意外中，走了。进了ICU也没能把人给抢回来，大林在蒙了白布的床边哭了两夜，后边没了泪水干瞪着眼睛坐在椅子上，不哭不闹，好像中了邪一般。
那时候大林眼睛里都充了血，任凭谁劝都没有用，就是不肯合上眼睛歇一会，他说：“我听到了阿陶说害怕，我陪着他。”
后面是大林撑不过去晕了，郭爸的意思让医生给大林注**镇定剂，给他关在玫瑰园的房间里，休息了两天。
大林出来的时候，见到的是已经布置好的灵堂，阿陶在黑白的照片里对着他笑。厅里环着摆了一圈画圈，师兄弟们神情悲恸，有些抽噎着，有些憋着不哭，肩膀控制不住地颤抖。
大林神情落魄地走向前去，伸手摩挲了阿陶的照片，喃喃自语，“阿陶，我来看你了。”
阿陶在走之前，说想见见大林。大林俯身贴近他，只听见阿陶断断续续的微弱的声音，气若游丝，仿佛随时都会断去。
“大林，代我照顾好花，别忘了……是我负了你……”
大林握着阿陶的手，感受到指尖的温度正在渐渐降低，只剩一丝温热。
“阿陶，别走，好不好。”大林轻声唤着他，仿佛在哄着一个正在睡觉的婴儿。
没有回音了。
再也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