龄龙 《心脏》(2)

当世界再不管，有没有真相，我陪着你，只有往前的痴狂。
“我今天不能陪你了，我要出去一趟。”
张九龄摸了摸躺在床上的王九龙的脸颊，比从前消瘦了许多，也苍白了许多，但是没关系，很快，他的大楠就可以像从前一样充满活力了。
“你好好吃饭，按时吃药，没事儿就别开窗了小心着凉…”
他坐在床边唠唠叨叨，王九龙看着他哑然失笑。
“跟个老妈子似的，赶紧走赶紧走，别跟我眼前烦了…”
他伸手轻轻地推了一下张九龄，看他走到门口又忍不住问了一句，“啥时候回来？”
“很快。”张九龄摆了摆手，消失在门口。
很快我会回来，很快我将伴你一生。
王九龙一直觉得张九龄一副看起来就不太聪明的样子，但他没想到，张九龄会傻成这样。
他看着早上跟他说很快回来的人了无生气地躺在他眼前，面目沉静的样子像是睡着了，可是再也醒不过来。
王子的吻能唤醒他吗？
大言不惭将自己封为王子的王九龙慢慢弯下腰，扶住冰凉的台子，吻住他没有血色的双唇，没有温度，没有回应，甚至连一个狡黠的坏笑或者微微颤动的睫毛都没有。
这一点儿都不像他的九龄，一点儿也不像。
不管多么陌生，那个黑乎乎的傻小子还是离开了。
他在几天之后长眠于地下，就在后院那棵海棠旁。
王九龙在越来越衰弱的日子里时常对着那棵海棠沉默，这场无言的对峙经常会随着微风吹过海棠摇摆而结束，仿佛张九龄那个家伙在对着自己翻白眼，“别老瞅你爹我了，赶紧过来给我浇点水！”
他拿着小水壶给海棠浇水，知了越来越微弱的叫声提醒着他，夏天，就快结束了。
夏天带走了他的挚爱，他不愿一个人走过深秋。
于是海棠花谢的时候，王九龙如愿以偿地陪在了张九龄身边。
后院的海棠又多了一个邻居。
每当风吹过的时候，海棠左右摇摆，给陪在它两侧的搭档传话。
听他说“左边那个傻大个儿是我儿子”。
听他说“你右边那个黑小子是个大傻子”…
听他说“我要换搭档，你这个傻逗哏会拖我后腿！”
听他说“拉倒吧，爸爸去医院做了检查，咱俩是天选的搭档！连心脏都能配对成功。”
后院热闹得一如往常。
我把你藏在身上哪一处地方，才能永世不忘…
拿到检查结果的一瞬间，张九龄就想到了这个问题，答案也随之而来。
把你放在我心里，然后把我的心脏换给你。
于是第二天他平常地跟王九龙道别，去了他最爱的游乐园，坐了他一直不敢坐的过山车，然后在过山车翻转的一瞬间，解开了安全带。
风在耳边呼啸的时候，张九龄像个婴儿一样蜷缩起来，用尽全部的力气捂紧心脏，那里藏着他的挚爱。
张九龄被送到医院的时候一切早已尘埃落定，那颗他幻想里能陪伴王九龙一生的心脏，在他落地的一瞬间就摔成了碎片，流淌的血液像那人坠落的泪滴，滚烫灼热，没能像他期望的一样换给九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