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辫儿】红绳
圈地自萌,请勿上升
过程微虐,结局圆满
杨九郎将刚烧好的水倒进青瓷茶杯,阳羡雪芽纤细挺秀的叶上下翻飞,彷佛要用尽全部力气践行此一生的意义。
倒了水,杨九郎又将茶壶放回烛火微弱的炉上。外面有了雪影,想必是下雪了吧。推开窗子,巧巧迎上街对面的灼灼目光。
张云雷半边身子隐在朱漆门柱后,稍偏着头,正往楼上杨九郎这边看,杨九郎哪有心思看雪了,见张云雷寒冬腊月里还挽着袖子,想来又是被陈妈逼着去干粗活了。
雪已经下了薄薄一层,掩住了青石路的颜色。张云雷回了下头,好像有人在叫他,他对着窗口微微笑了下,眼睛弯弯的,他只有对杨九郎才会这样笑,眼里都是笑意,泛着光。转身离开。
杨九郎望着门口,还幻想着那人的虚影。直到雪大了,顺着窗子飘进屋里,打到他的睫毛才回过神,匆忙下了楼。
“爹,我答应您,跟您经营茶铺,不过我有个条件”
“好啊,想通就好,说吧,什么条件”
“我要给云雷赎身,和他成亲”
杨九郎语气坚定,也许八年前大雨里的一眼,就已经注定要惦记一辈子了吧。
那年,杨九郎十二岁,下了学赶紧踩着路面的雨水跑回家。天色还早,就是乌云蒙的阴阴的,闲着没事,杨九郎折了纸船放门口的水洼里,自己站在屋檐下拿着树枝挑玩。
街上人很少,所以杨九郎很容易就注意到了一个女人搂着一个孩子撑着把破伞着急地走过来。
那孩子被杨九郎面前水洼的纸船吸引了目光,转而看向杨九郎。他注视自己时,杨九郎心想,乌云蔽日定是为了映衬这孩子如星星般明亮的眼眸。
这孩子就是九岁的张云雷,他当时看着杨九郎在路边玩,心生羡慕多看了几眼。
杨九郎眼睁睁地看着女人拉着孩子进了街对面的风雅楼。说来讽刺,一个青楼,取这样的名字。明明是卖朱唇玉臂的,偏偏让人觉得是卖笔墨纸砚的。杨九郎曾经问过父亲为何在这地段做生意,父亲说这是京城最繁华的地段,而且这是祖产,不可动。父亲告诉过杨九郎,这世道,饿殍遍野,四处是难民,连牲畜都愿意托生在京城。
的确是,世道不公,穷人饿死,富人呢,花件做衣裳的钱就能买个下人丫头。
直到进了门张云雷还在回头张望,衣袖被女人拽变了形,杨九郎也不知道他是在望着自己还是水洼里已经被浸湿的纸船。
张云雷并不知那是何地方,想起四五岁时,母亲带着自己识字读书,她很温柔,母亲最爱喝阳羡雪芽,所以张云雷也喜欢,他一闻到那清鲜幽雅的香气就想起母亲教他写字,夏夜为他驱蚊。谁知没过两年,母亲生了大病,又没过半年,张云雷还没从失去母亲的痛苦中走出来,家里就来了个继母。
继母待他明里一样暗里一样,奈何自己年纪小,也不能如何。家乡遭了灾,一家人随着乡亲逃难,谁知这一路难民越来越多,在一个放粮的地方和父亲失散了。他第一次感到继母的好,继母用藏着的最后几枚铜钱给他换了吃的,叫他吃饱,随后,就来了这风雅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