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2)

说着郭麒麟在大厅一排排座位里找了个位置坐下，仰着头看上方的小电视。王九龙、张九龄这些小孩子们见状也都坐了过来，一起抬头看。
“梅派青衣有这么一段家喻户晓！”
“诶哪段啊？”
“叫做《白蛇传》！”
“能唱一唱吗？”
“唱一唱啊——”
“诶给冯大爷的。”
“噔噔噔噔噔噔里格楞噔噔噔噔噔~青城山下白素贞~”
“哈哈哈……”等候大厅里不明所以的其他人被逗的直乐，只有德云社这一帮爷们儿绷着脸沉默。郭麒麟吸吸鼻子，也跟着大家乐，越笑越大声，眼泪就跟着笑声一颗一颗往下掉。
大厅里的动静惊动了抢救室门口的大人们，郭德纲走过来胡噜了一下郭麒麟的头，板着脸训斥：“没出息的样儿！”自己的情绪却也差点没绷住。
下午3点，张云雷被推着从抢救室出来进了ICU。隔着窗户郭麒麟向里面看，本身就瘦的过分的人在一大堆管子包围中像是要彻底消失。医生说左肋骨折了9根，肺被划破，左胳膊粉碎性骨折，髋骨摔断，骨盆摔断，五脏六腑已经移位了，隔肌给撞了，连肠子带胃都跑掉了。
还好，还好他还活着，他活着就还好。这是杨九郎说的话，张云雷出事儿他第一时间就赶来医院，眯眯眼哭的像个桃子，丑极了。但是郭麒麟觉得他说的真对，人还活着就好，只要他活着就好。
17年1月份，德云社封箱演出，张云雷正式复出。末了，他被杨九郎扶着到前面去和郭麒麟合唱。看着张云雷艰难地一步一步笑着过来，郭麒麟眼睛发涨，不自觉伸手想扶他被他用眼神制止了。他知道张云雷是不想让粉丝让大家伙担心，他想尽量体面地完成所有演出。他明白。
往后的日子里张云雷南京跳台这事儿像是成了德云社一个久用不腻的包袱。
“这我们德云社敢死队队长，无伞跳伞冠军”
“张云雷这一跳还真火了，不过我不建议其他艺人学习啊，因为真的疼”
“你说这好孩子能摔这么碎吗？”
“张云雷不行，就他那个腿脚，等他追出来我相声都说完了！”
“我老舅这不是现在腰不好，扭不了了，我这是外甥代扭”
“……”
下了台郭麒麟和杨九郎一起搀扶着张云雷坐到轮椅上，一低头没忍住掉了眼泪。张云雷疼的脸发青，咬紧了下嘴唇扯扯嘴角：“行了，林爷您滚吧，奴婢好好的去后台休息了，别哭，擦擦脸儿上台去！好好唱太平歌词，我教你那段儿你要是再垮掉我可是会生气的哦~”
“嗯…滚吧。”
18年7月份，郭麒麟和张云雷带着安迪出来吃饭，因为快晚上8点了，有点晚，三个人就随便找了小区附近商场里的小店吃起麻辣烫。
“你知道吗，我当时真以为是因为我自己偷偷剪头发才给你弄得进抢救室的，给我吓得呀！”
张云雷不可置信地从比他脸大的碗里抬起头，指着郭麒麟一阵无语：“我说我怎么好好的就掉下去了，还以为真是感情工作都有呢，原来是你给我方的啊？！”
“去你的！”郭麒麟笑着轻轻推他，用纸巾擦擦嘴，有些感慨，郑重其事道：“说真的，你好好的，我再也不二月二剪头发了，你也别再喝酒了，咱俩都好好的，好好的说一辈子相声，行不？”
行啊，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