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哀的共鸣,是悲鸣(2)
我试着在脑子里描绘他在少管所的那四年是怎么度过的?没有信件,没有探视,没有安慰。那个大眼睛的少年有没有在透过铁窗看向天空时想过【为什么是我?】,有没有在别人恶意的辱骂中从开始的反驳到后来的沉默,有没有在深夜时被睡梦中的魔鬼追赶得哭着醒来,却恍惚间看见镜子里自己与他相似的脸,泪流满面却又笑得阴森,他说【你和我一样。】一天和一天没有什么区别,人活着却没有什么感觉,春夏秋冬,雨雪阴晴,少年都是拖着长长的影子独自一人。
这样的一个孩子,能活下来已经不易了,能不长歪就更是奇迹,所以你很难去责怪他。
我说过我觉得孟鹤堂是周九良的光,不是追光灯那样让人睁不开眼的光芒,也不是灯塔那样感觉高高在上虽然指引着你却又永远不会只指引你一个人的光芒,而是那种从裂缝中透进来的光芒。
周九良壳子上的缝隙照进了名为孟鹤堂的细小光芒,它融进周九良的黑暗中,照亮他角落里的尘埃,没有一丝侵略性,干净的和玻璃一样,这让周九良感到舒适,甚至于让他会想要开始去接触这光芒的源头。
周九良也是孟鹤堂的光,或者说他是一团火更贴切些。他热烈他横冲直撞,他的外焰一次次的烫伤了孟鹤堂,可孟鹤堂却放不下他内焰里的温柔,那份只对他的温柔。可玻璃虽然是在高温中烧制而成,却也会在高温中融化。他们真的很努力的要在一起,却总是对不上频率,让人着急又无能为力。
被全世界抛弃的孟鹤堂与抛弃了全世界的周九良,听起来很相配吧?可是两个病人之间真的能够实现互相救赎吗?
我觉得不会。
给予与获取从来就不是对等的,两个本来就拥有不多的人,在这个过程中必定有一个人会在获得之前就没有可以付出的东西了。有句话的原话我记不清了,大致是说心里有很多苦的人要怎么才能填平呢?也许一点甜就够了,他就会觉得很甜很甜。可是我总觉的哪里不对,他是苦不是傻,那一点甜他会很珍惜也会很感激,可他还是苦的,只有很多很多的甜才能稀释到尝不出苦啊。可有几个人能给得起这种甜呢?这需要时间也需要机遇。
关于九良与孟哥对过去的回忆与叙述,我很庆幸没有看到很白的词句,这种伤害如果用直白露骨的方式展现,似乎过于残忍,无论是对读的人还是写的人。我们点到为止,谁人都不是傻子,话说道这个份儿上,还不懂的就是不想懂了。
其实我可以感觉到《非想》的评论里有很多的‘周九良’跟‘孟鹤堂’,这不是比惨大会,痛苦是没有办法比较的,而是很多人小心翼翼鼓起了多大的勇气才敢卸下防备吐露出的秘密,每个字每个标点符号都是该被好好捧在手里保护的存在。(TA们很勇敢,也很脆弱,可是世界很小,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善意就变成了恶意,网络也是现实的延伸,所以请保护好自己。)
被毒牙触碰过的灵魂没有错,错的是披着人皮的恶鬼。从什么时候开始伤害的轻重,原谅与否可以由施暴者评断了?难道不是应该只有被害人才有定夺的权利吗?可有些人就是这样,你一辈子都在等TA的忏悔,而TA却在等你遗忘等你死亡,好像你死了,TA所造下的所有罪孽就跟着你一起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