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事:三月》(2)

他第一次去学校时，因为天很黑，胆怯的他才走到村口就哭了鼻子。也是那天后，傻子就一直陪着他，天黑的时候陪他去学校，天黑的时候再和他回村子。
“我感觉你妈妈一点也不傻，以前你被人欺负，她就跟我说，我帮你出头就给我买糖吃，后来，就算她不给我买糖吃，我也会保护你，因为我已经把你当成我的亲妹妹。”他顿了顿，忍不住流下了眼泪“我的傻妹妹，我这一走，有人欺负你怎么办。”
他还是要走的，出村口的时，她在一处高地上站着，兴高采烈的朝他挥手，这个傻子不知，这一别，可就是多年不会再相见，多年，指的可能是五年，十年，五十年，一百年，是会让人心寂寞很久的词语。
他在城里读上了最好的初中，起初因为大山里的身份，不少人都看不起他，欺负他，可他从小就为保护她而打架，可谓是打架老手，欺负他的，被他教训了一遍又一遍，终于有一天，没有男生再敢欺负他。
她知道吗？他收到的第一封情书是在初三时；她知道吗？他的初恋也是初三时；她知道吗？他的初吻是在初三；她知道吗？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已经二十岁了。
时间从没有让谁如过愿，如果你得到了你想要的生活，是它的慷慨吗？其实它是在戏弄你，等你熟悉了一切，离不开一切后，它再在一夜之间，夺走赐予你的一切，让你痛不欲生。
这年，他父亲生意失败，欠下一大笔钱，而他只顾着谈恋爱，高考一百多分，专科都上不了。后来，他的女朋友跟他分了，再后来，为了躲讨债的人，一家人回到老家。
他与她再相见，还是在那块地里，她割着麦子，他与她都已经二十了。她紧紧地抱着他，开心的叫着，像个傻子一样的大叫，不，她原本就是个傻子。
他轻轻地拍着她的背，不知该如何张口，她虽然笑着，但脸上却充满了泪水，多的，像被雨淋了一般。
傻子从没怕过任何东西，即使被人欺负，也从来没流过泪，这是他第一次见她哭。
“别哭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吗？”他轻轻拍了一下她的头。
“你怎么出去玩那么久啊。”她的眼泪根本止不住，“爸爸说你去了城里，会出人头地，过上更好的生活，所以就不会做我的丈夫了。是真的吗？”
 “我这不是都回来了嘛。”他一边抹去她的眼泪，一边说着。“你可是我的妹妹。”
 “好了，别哭了。”他轻轻地说着。他知道她喜欢了自己很多年，从小就开始喜欢。可先不说他的父母不会同意，就连他自己，都只是把女孩当做亲妹妹。
当初离开村子，他虽有一丝不舍，但离开之后，她就会忘记自己，忘了自己，她才会有自己的生活，这是他想的。
他回到村子里，除了见她一面之外，从没有出过家门，他跟傻子一样，心里有一个人——城里的那个女孩。两人从初三一直谈到了高中结束。
两个人的关系被女孩父母知道，这时恰好是他父亲破产，在他高考失败时，女孩父母最终将两人分开。
从那时起，他的灵魂就已经死了，当他的身体腐烂时，是在回到山里的一年以后，死因——服药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