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9的乌托邦(六) 忘梦

乌鸦站在家门前的铁栏杆上，干咳三声，厄运的鸟连啼叫都啼叫不好。天上没有落雨，但整个小镇都有一种压抑感，一些心肺功能不好的人会胸闷。要是离开家门，遇上别人的话，有些摩擦难免吵起来。就是这样的烦人天气，她准备出门。印了荆棘叶和知更鸟的铁门被她打开，可管家好像是幽灵一样飘到了她的身旁：“小姐，这样的天气，就不要出门了吧。”
“我还没有找到他。”她有些畏惧面孔如僵尸一般阴翳的管家，不过这一次她执拗了一点，“我带好了伞，不会被淋湿的。”
“你也知道‘他’不过是你梦中的人吧。”管家白色胡子剔得齐整，一双眼睛如同病虎一般，“寻梦这样的游戏还是不要玩了吧。”
一辆黑色的桑塔纳从她家门口飞驰而过，几点泥水沾上了她的裤腿。
她摇摇头，于是管家只好摇摇头，走回屋子里去了。
她乘的是B4C路公交车，往小镇东区开去。她渐渐开始记住公交的路线。C62朝西去，158向南开。B4C上没什么人，几个人举着报纸。“车辆起步，请拉好扶手.......”她已经开始可以重复这样的话。她的手握在有无数菱形凹陷的扶手上，坐着，可车辆骤停的时候还是会被甩得快摔倒。
“你要去哪儿啊？”司机在一个红绿灯路口拧开了掉漆的铁茶壶。车上的人上上下下的只剩他们两个了，路过的车站基本上也没有什么人。街上基本没人。偶尔有几个人，也都拉低了帽沿匆匆走着，“我直接带你去，还剩油。”
“我不知道要去哪儿。”她赔上一个充满歉意的笑容，“我只是想找一个只出现与我梦中的人......如果嫌麻烦，我下站就下车。”
“现在可没有你这样感性的人了啊。”司机已训诫的口吻说，嘴角却爬上了不易察觉的一丝扬起，“你愿意在哪下就在哪下吧。”
公交车的前脸和后脸都是血色的路线号，在阴沉的空气中折射着、扭曲着。天上有沉闷的隆隆声。突然地就落雨了。百点千点，如丝如豆。她吐出口气庆幸自己带了一把伞。
“您......是要找梦中的人吗？”
很突兀的一个声音在她耳朵旁响起。她正在盯着窗外，因为阴暗的天气，街上的霓虹已经亮起来了。
“那么......去哪里.......都可以吧？”
她终于听见了声音，回头，看见一个一身黑色的小男孩在盯着她。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上点车。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坐在了她后面。她盯着窗外面太久，难免出神。
“可以......带我回家吗？我没有带伞。”
明明是请求，男孩却没有恳求的语气。虽然比她矮上不少，却感觉在和她平视。好像他们曾经认识，甚至很熟一样。不过，当然的，她不认识眼前的男孩。
“如果......愿意的话......下站就下车吧。”
“啊......好。”慌乱之中她点了点头。公交车又一次启动。“车辆起步......”她公交车坐久了总会因为汽油味想吐。正好，就当日行一善了吧。
两个人在蓝色站牌旁下来。她打着红白斑点的伞，稍微向男孩的一侧倾了一些 雨越下越大，打在她伞上却鲜有声音。“直走......然后左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