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被抓做奴隶可能还不是最倒霉的事(2)

“哈哈哈，你输了！8个铜鹿[1]！”另一名看守喝了一口酒，得意地大笑。
输家在腰间摸索，他似乎有点醉了，所以站起来的时候摇摇晃晃地。而这时船又是一阵摇晃，两名看守都摔在了地上，他们扶住桌子刚刚想站起来，但是整只桌子都倒了。
“该死，到底是怎么回事？”桌子被踢开，他听到了瓶子粉碎的声响。
“八个铜鹿！我记着呢，一个都别想少！”一个影子慢慢站了起来。
伴随着钢铁碰撞的巨响，他的头重重地在磕在了铁围栏上。剧烈的疼痛伴随着天旋地转的摇晃感，他一下子躺倒在地上。而谢尔德不知何时爬到了气孔边，不安地把头凑过去。
看守们大声诅咒，墙上的油灯掉了下来，要命的是地上还淌着酒。火焰慢慢地爬行，映出每一张惊恐无助的脸，以及那些如同被诅咒过的影子。哭声更响了，布莱克想要离火远点，可不知谁踩了他一脚，疼痛让他彻底失去了力气。
谢尔德不知何时爬到身边，浑身直打哆嗦，嘴张得很大仿佛合不拢一般。布莱克刚刚想问他怎么了，但是又是一阵剧烈的摇晃。这一次的力度将他整个人甩飞。整个身体摔在墙壁后再掉下来的感觉很不好受，坠下时他咬到了自己的舌头，尝到了血的味道，鲜甜而又伴随着疼痛。
“神阿…神阿！”在印象里，危难关头，神会拯救所有人。他曾扒拉着教厅的矮墙，看着人们对着庄严的图像祈祷。布莱克一个字都不认识，却始终记得当时老修女的祷声。他绝不是什么虔诚的信徒，只是在这个时候，似乎只能想起这个了。
耳边充斥着尖叫，带着哭腔的呼喊，尚有余力的人尝试挣脱，而更多的人去拍那扇紧闭的铁栅门。他听到过关于地狱的描述，此时此刻，这间船舱无疑就是地狱。有人的脚蹬到了他的肚子，带来了更多的疼痛。
他似乎听到了外边的船员们不断哭喊的声音，感觉离他有些遥远。一切都是那么混乱，仿佛末日来临了。扭过头，巴顿的尸体无声地望着他，他残留的半片嘴唇不带血色，双眼旁的飞蝇已经不止飞向何处。
而他可以看到的，是火中的人影，不断重叠的人影。黑色的影子在墙上晃动着，晃动着。
他挣扎着，手腕上的粗绳依旧不动。在平常他可以轻易地挣开他们，但现在却被死死缠住，饥饿早已带走了他的力气，使他几乎成为废人。
船板开了一个大洞，海水开始从外边溢入。布莱克喝下了一大口，苦涩与咸味让伤口变得更疼，他经不住想尖叫，张开嘴却喊不出声。更多的海水涌入口里，堵塞了所有的言语。
谢尔德以及许许多多的囚奴都从那个大洞里飞了出去，而布莱克也被甩到了大洞周围的船板上，一股极大的力量推着他往洞口移。不晓得那是因为船已经沉了，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绑着手的粗绳勾着围栏，撕扯着他的手腕，但此刻全身都在发疼，多一点也不算什么了。他用力地挣开，围栏的木块应声而断，刚挣扎地跪起，却又失去对身体的控制。
除了疼痛他已经感受不到其他的任何东西了，身体一阵阵地发麻，仿佛失去控制。他只想抓住点什么，能抓着点东西也许会比较心安。他的头发被海水打湿，一缕一缕地黏在额头上，不住往下滴落的水遮蔽了视线。许久不见的光明让眼睛发疼，但身体更疼，纵使如此他还是隐约地有些庆幸，起码他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