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属相国-角(7)

但是孙之麒惊慌了，他第一次恐惧自己的视线这么好，好到明明相隔数十米，都能看到那毫无人色的脸庞，写满了令人惊悚的，殉葬一切的绝望。
嵩峋楼，后来成为孙之麒最害怕的地方。
孙之麒跟着周围的人大喊陆谦牧的名字，但将要纵身一跃的陆谦牧却充耳不闻，直到有一个人喊了两个字：
“小陆！”
陆谦牧低下头，好像是在找声源，映入孙之麒眼中的，是一个迷茫得就像是初生的孩子的表情，一只手挠了挠头，一只手咬着自己的指甲，望着那密密麻麻的人。
孙之麒愣住的那一刻，陆谦牧掉了下来。
他第一次用尽了全身的心力发出浮云影的祥瑞光芒，但他不敢大喝，他怕他自己完全动用能力的时候，牛尾巴会露出来。
风扯呼着，那是春天不可能会刮的大风，他确实让陆谦牧保住了一条命，只是再也不能动，不能说话，不能温柔的微微一笑了。
陆谦牧成为了植物人。
孙之麒亲眼目睹了这件事。
他每天都会去看陆谦牧，他希望自己的祥瑞，能够给陆谦牧带来美好，但病房是看不到边的白色，只有窗户边上有一口花海。
“……其实器质性的伤害并不是主要的问题，最重要的是，患者并没有活下来的欲望。失去了生的欲望，我们也无能为力。”
“怎么会变成这样的啊？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啊？”
孙之麒听到陆爸和医生在走廊上的对话，他感觉自己的心就要被捏碎了一般。
“如果可以的话，希望多和患者说说话，也许还会有奇迹。”
只能依赖奇迹了吗？孙之麒苦笑，可是奇迹也救不了啊。
祥瑞也许能救一个人的生命，但他救不了一颗死去的心。
三月，医院里种了好多杏花，它们光秃秃的枝杈上是粉白色的小花。
“你看那褐色的枝杈，好像鹿角啊！”
孙之麒听到陆妈说，陆妈已经认识了这个天天傍晚都会来看陆谦牧的男生。
他是不符合同龄人的高大壮硕，他每次来都会给陆谦牧带一个苹果。
“如果我的鹿角再长出来的话，要是也能开出绮丽的花，那该有多好看啊。”
孙之麒想起了陆谦牧还有角的时候，说过的话，那时他的角只是被摘走了一个，另外一个还有着毛茸茸的小分叉，像极了杏树的树杈。
后来的每天，他都会带上一朵花，从杏花到桃花，他和陆谦牧说了很多忏悔的话，他在陆谦牧的床前哭着跪了好久，久到他甚至没有发现陆妈一直看着他。
“我永远不会原谅你的。“
陆妈只是面无表情地对着满眼通红的孙之麒说了一句话，却毫不阻拦他来看陆谦牧。
七【降灾麒麟】
直到有一天，孙之麒发现他没有祥瑞的能力了。
就像是，神赐予了他这种能力。而在他做了一件无法挽回的恶事之后，收回了。
但他有了新的能力：他摸过的股票，只需要一天，就能跌到崩盘，连那个公司，都会破产；他摸过的植物，都会瞬间枯萎；他摸过的人，最后都只能在倒霉和糜烂中过下，过他不幸的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