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辫】小小辫儿的学艺生涯（八）

“角儿，你看你会那么多，你能不能帮我写下来，我也好回去看看呀。”杨九郎哀求道。
“你去拿纸笔，我说你写。”小辫儿表情有点不自然，九郎也没注意，拿了纸笔回来，小辫儿念一句，他写一句。
“这小眼八叉的字写得还挺好看。”小辫儿暗自思忖。这一幕被送完侯先生回来的师父看到了，一方面欣慰收了个伶俐好学的孩子，一方面感叹自己有点耽误了小辫儿的学业，总说要教他读书写字，却因为太忙没真正教过几次，大部分都是口传心授，弄得孩子只识得几个字，稍难一点的东西就不肯碰了。
“小辫儿，以后每天晚上来我书房，你要读书了。九郎，你也进来帮着磨墨。平时多提点着他，他有什么我只问你。”郭德纲说。
两个小孩都傻眼了，互相看了眼对方，然后默默感慨自己即将到来的悲惨生活。小辫儿对功课感觉陌生，九郎则为自己被与这位小角儿绑在一起而倍感担忧。
石富宽的生日宴会在广德楼，极为热闹，不少戏班老板、京城名角儿都赶过来捧场。这天早上，郭德纲挑了几件新鲜的衣服给自己和孩子们换上，虽是粗布麻衣，倒也干净。带了小辫儿、九郎和烧饼出了门，进了广德楼，与石富宽贺过寿，便让三个孩子挨着侯三爷坐，见了即将合作表演的临时搭档，果然是个八旗子弟的样子，头上一脑袋卷毛，嘴里叼着烟斗，天塌下来与他无关。于谦则认为眼前这个小黑胖子可爱有余，就是个子小，人群中太不起眼。自己与众人应酬，几出戏演完后，石富宽说：“感谢大家为我这个老头子庆贺生日，刚刚各位名角儿也过了戏瘾，接下来就让我这小徒于谦与郭先生搭着为大家表演一段相声可好？”众人叫好，郭德纲和于谦二人登上了台，表演一段传统相声《拴娃娃》，开场鞠躬，还没说几句，慢慢地所有人都被这个“新人”震惊住了，他的尺寸、劲头儿与常人不同，声音浑厚，笑起来贼兮兮，一副混不吝的架势，远不是刚刚那个不起眼的小个子，偏偏能逗得人捧腹大笑，于谦也从来没有遇见这样的人，俩人合作像是芝麻掉进针眼里——巧透了。
一个卖力地逗，一个巧妙地捧。众人听得津津有味，倒像是戏中的人物了。三个孩子中，小辫儿一边吃着枣泥糕，一边悠闲地看台上的师父说相声，嘴里跟着师父说词，烧饼在一旁扔瓜子玩，九郎保持着猪八戒看嫦娥的表情看台上的表演，对于刚刚从学堂出来的小孩来说，这一切可太新鲜了。 侯三爷喜欢孩子，也不拘着他们，这三个小孩就在石富宽这桌这吃喝玩乐，也挺引人注目。被楼上雅座的曹公公看到了，吩咐人：“你去把那个瘦瘦高高，留着小辫儿的那个孩子叫来。”这曹公公是伺候过太后老佛爷的人，年事已高，脸多褶皱，眼角耷拉，眼睛浑浊，看上去与寻常富贵人家的老人没什么两样，只是声音尖细刺耳。伙计不敢得罪，忙去叫了。
小辫儿听到后心中疑惑，也从师父口中听到些故事，不敢违逆，跟着上楼，郭德纲看着这一切，暗叫不好，神情紧张，口中说着相声，眼神随着小辫儿。小辫儿到了曹公公跟前，眼睛一转，想了想戏中的规矩，照猫画虎地请安问好。曹公公点了点头，让靠近点儿，拿起小辫儿的手仔仔细细瞧着摸着肉皮儿，又瞧瞧脸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