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辫】小小辫儿的学艺生涯（十五）

“道场成就，赈济将成。斋主虔诚，上香设拜。坛下海众，举扬圣号。苦海滔滔孽子召，迷人不醒半分毫，世人不把弥陀念，枉在世上走一遭。施得功德，再惹茗香，再伸召请，召请亡灵来赴会，趁此上莲台。一心召请啊哎--，嘣、嘣、嘣、嘣、嘣、嘣、嘣、嘣、嘣、嘣、嘣、嘣、嘣、嘣、镗--，远观山有色，近听水无声，春去花还在，人来鸟不惊。施得功德，再惹茗香，再伸召请，召请清封蹬死狼(登仕郎)、踹死狗、压死耗子、踢死猫，此夜今宵来受甘露法食。”小辫儿嘴里吃着李先生店里的牛肉面，不知不觉回想起了这段《白事会》。那时师父还是哥哥，家里没人，自己正玩着，哥哥带他出去玩，告诉他这是剧场，什么是相声，什么叫票房。谁料想自己一听就被腕住了，哥哥的贯口儿说得声腔顿挫，跟唱一样，就这样他后来跟到了北平，一学就是好几年。那时两人分一碗面的窘境还在眼前，恍如昨日。
郭德纲当初听着周德山的《相面》一路求艺去北平，北平戏班的老板两个月没给结钱，他只好走回家，木樨园到大兴，整整走了一夜，买了几个包子，扶着栏杆过桥一步一步往前走，身后时不时有马车走过，几点繁星，残月高悬，他终于忍不住内心酸楚，痛苦嚎啕，快到家时已是寅时，顿觉身轻如燕。若干年后，他的这段经历在另一个人身上历史性地重演了。天津，熟悉的家，他曾三次离开了这里，今天终于不再是落魄地归来。一家人回家省亲，买了些被子衣服，捎带着稻香村的点心看望支持过他的父老乡亲们，又表演了评戏、大鼓、相声，观众不停的鼓掌，多次返场，形成了台上台下的狂欢，竟是谁也没回家，直接说到了天明。累到虚脱的郭德纲回到家倒头就睡，那一夜，铁马冰河入梦来。
郭麒麟回来了，学校放了假。小辫儿学艺时同龄人不多，能陪他闹还能让他无所顾忌的更是难找。郭麒麟一回来他可高兴坏了，人是回来了，只不过胖了一圈，见到小辫儿上前一下子就把人扑倒了。
“叫小舅舅。”小辫儿冲着大林说。
“张云雷。”
“叫舅舅！”小辫儿假装生气。
“儿子。”郭麒麟偏要这样。二人就在床上扭打起来，直到听得窗外一声咳嗽，俩人才老实一点，在被窝里说个不停。
接下来这几天，小辫儿和郭麒麟跟着大人们逛娘娘宫，买糖瓜祭灶。娘娘宫里，男人们在这里买灯笼，女人们把从娘娘宫里拴的“娃娃”每年都要“洗一回”。大年三十，街边早已亮起万家灯火，各家门窗上贴着吊钱儿，还有没收摊子的在卖麦芽糖，小孩子们口中呵着哈气，从大叔手里接过糖果后一口吃掉，淘气一点的到处奔跑着，在街上放起了炮仗。郭德纲家中买了新的灶王像，一家人准备年夜饭，包了素馅饺子，用酱豆腐、麻将、香油调的馅。拌了素什锦，烧了四喜丸子，还准备了孩子们最爱吃的酸酸甜甜的拔丝苹果，另有虾酱饽饽、罾蹦鲤鱼、八珍豆腐等。吃过年夜饭后，孩子们给长辈拜了年，小辫儿要跟着父母回家了，郭德纲把小辫儿叫进了屋里，拿出一把湘妃竹折扇。
“这是姐夫送你的新年礼物，郭麒麟有一把，这把是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