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森斯坦号的航行（九）(2)

和阿斯塔特一样，拉尔的战衣也被抢救了下来，并被保留下来供第十四军团使用。就加罗，阿斯塔特在他们死去的亲死去很久之后，仍然保持着对他们的记忆。加罗的目光落下来，发现一个用粗布织成的背包，被遗忘在壁龛的角落里。他蹲了下来，拿了起来。
卡莱布的物品。他叹了口气。阿斯塔特死后，总有一个兄弟准备收拾他本可以留下的微薄的家当，照料他们，但却没有简单的家当。加罗对卡莱布的去世感到一种陌生的悲伤。不是因为他对拉尔之死或他亲眼所见的数百的死感到愤怒。直到卡莱布走了以后，加罗才明白他是多么重视这个小个子男人，把他当作一个参谋，一个仆人，一个伙伴。连长想了一会儿，把袋子扔到最近的一个弹射槽里，把它弄完，但是那样做是不光彩的。相反，加罗用他那双粗壮的大手掩饰着他的温柔，追踪着卡莱布的效果:军刀和军械，一些换洗的衣服，一个用鹿皮做成的小饰品……
他用手指转动着那东西，把它举到灯光下。一幅帝皇的矩阵蚀刻图回望着他，仁慈而无所不知。他把图标放进一个带袋里。里面有一些卷着角的纸，用一条破旧的皮带捆在一起。在有些地方，它们被用胶带粘住，然后被撕破。有些纸是用不同的纸张写的，有些是手写的，有些是用粗糙的油印机写的，上面的字被数百张复制品弄得模糊不清。加罗发现了一些粗略的插图，对他来说没有什么意义，尽管他能挑出一些可辨认的元素，比如帝皇和泰拉的肖像，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Lectitio Divinitatus，”他大声说。“这就是你瞒着我的话吗，卡莱布?”
加罗知道这个教派。他们都是普通人，尽管世俗帝国真理的光芒一直照耀着他们，但他们已经开始相信，帝皇本身就是一个神圣的存在。他们争辩说，除了独一真神之外，还有谁有权利粉碎所有其他对神的信仰?帝皇不是一个独特的、神一般的实体吗?
尽管他公开反对加罗的信仰，帝皇还是灌输了加罗的奉献精神。长生不老，无所不知，具有类中最伟大的智慧和精神潜能，在神学家莱蒂奥·迪瓦尼塔图斯的眼中，除了神之外，他还能是什么呢?
是的，现在加罗看到了，他意识到卡莱布与神皇崇拜的联系一直在那里，在表面之下酝酿着。根据这一发现，一百个微小的言行突然有了新的意义。他曾在炮台上谴责过格雷戈尔亵渎帝皇，而就在他昏迷不醒的时候，加罗听到了卡莱布嘴里的祈求，祈求保护。“你是有目的的，”他平淡地吟诵着，管家的最后几句话又回来了。“这是神皇的旨意。他的手压在我们大家身上。帝皇……帝皇保护我们。”
他知道再往前走是不对的，这违背了他毕生追求的帝国真理，但纳撒尼尔·加罗仍继续读着，一页一页地读着那些小册子上的话。
虽然他永远不会公开表露，但时间的流逝已经把他彻底动摇了。他总是把自己想象成帝皇手中的一把利刃，或者类箭袋里的一支箭，被搭上，射入敌人的心脏，但他现在是什么呢?所有的刀刃都变钝了，互相缠绕，箭矢也折断了。
加罗的信念所立足的坚实的土地正在他们脚下变成流沙。他的脑子里几乎装不下这么多东西!他的弟兄们，他的主上，甚至战帅，都站在他的对立面;他的剑上有一名死亡守卫的血，还有更多;他思想边界上不祥的阴影;失明之星的预兆，死去的异星人孩子的自鸣得意的预言，以及卡莱布临死前的恳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