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伯贤/《雾·上》你是我心里的雾，看得见却抓不住(2)

“那……以后我陪你说话吧。”我笑着说。
“真……真的吗？！”
这对我而言只是举手之劳，甚至是本就会做事。得到我的承诺，他却像是个拿到梦寐以求礼物的孩子，兴奋得不行。
“你会一直……你会和我说话吗？太好了！”
他的声音里是毫不掩饰的欣喜，他说道一半的时候顿了顿，我知道为什么，可能是……不敢期待永远吧。
“你叫什么？”我问他。
“边伯贤。”他说。
“边伯贤，是个好名字呢。”我笑着回应。
“谢谢……你可以叫我……伯贤。”他竭力地掩饰着自己的欣喜，小心翼翼地说着，想悄悄地拉近我们的距离。
我不由得心疼他。
虽说我们是不同的物种，但我还是在想：这么好的孩子怎么会没有人喜欢呢？
从心脏伸出密密麻麻地爬满了心疼。
“我叫……”我突然停了。
我居然忘记了自己的名字。
我叫什么？没由来的一阵恐惧。
“既然你是从外面来的，我就叫你深深吧。”他的声音很温柔，细声细语的。像条耷拉着耳朵小心翼翼看着我的垂眼角小白狗。
深深吗？可能是外面的世界对于他来说很深很远吧。
“好啊。”我笑着说，走到一棵树前，靠着它坐了下来，“以前没有人来过吗？”
“其实……有的。”他的声音蒙上了一层失落，“可是他们都很害怕，一直乱喊乱叫，我又没办法把他们送出去，然后他们就……死了。”
“以前有小动物闯进来，我很喜欢他们，可他们也不理会我，一直在找出去的路，不肯笑也不肯吃东西，饿死了。”
“然后我就尽量避开他们，不让他们来我这了。”
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他。
“其实……这不是你的问题。”我说着，“你已经很好了。”
“是的，我已经努力过了。”他说着，又重复了一遍，“我已经努力过了。”
我突然觉得他的声音变得好小好小，小到像乌鸦扇动翅膀坠向悬崖，悄无声息，他的声音又好大好大，像墨色的黑夜里忽然响起一道惊雷，震耳欲聋，伴随着喧嚣的风声，不停地在耳畔回响。
“我已经努力过了。”
“已经没有勇气在继续了。”
“谢谢你。”
这都是什么？什么努力？什么继续？什么意思？
我的心脏仿佛停止运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