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堂】终得良人赴堂约(6)

孟鹤堂才反应过来，自己把周边人都交代完毕，唯独把这小团子给忘了，赶紧抱起这个小脸哭得跟个小包子一样皱的周萌，温声道：“萌萌不哭，娘亲没有输，现在是爹他输了。”
“真的？”小周萌眨巴了一下眼睛，把剩下那颗圆滚滚的泪珠给眨了下来，抽抽搭搭的问：“娘亲还能一直和我们住在一起吗？”
“当然是真的啦，”孟鹤堂帮她擦掉挂在脸上的泪珠，刮了一下她的鼻尖道：“萌萌以后喊娘亲做爹爹好不好？”
小周萌没多想，听见孟鹤堂说不会走了，连忙点头说好。
刚开始的时候孟鹤堂没少遭罪，天生怯弱的性子和别人打交道都是硬着头皮上的，只是渐渐地，越来越麻木了，便就越来越得心应手。
其他与周家有生意往来的那些人，本以为周九良一去，周家就会轰然倒塌，却没想到会横空出现一个孟先生，接管了周家的所有生意。
很多人都悄悄讨论说这个孟先生会不会是那周家少奶奶养的小白脸。有见过作周家少奶奶打扮的孟鹤堂的人就会说，这位孟先生与那少奶奶孟氏长得很相像，又同样姓孟，可能是娘家的兄弟之类的。
由于孟鹤堂作为周家少奶奶时行为举止皆让人挑不出毛病，性格又好，小白脸的谣言传了没几天就随风消散了。而这位孟先生的出现，也让那个传闻中的周家少奶奶不用再抛头露面。
孟鹤堂不敢让自己歇下来，但凡自己脑子一得闲，就会止不住地想周九良。于是他平日里忙得像只陀螺，早上到周家名下的商铺巡一圈，过问一下具体事宜，下午到厂里跟进一下进度，还要抽空去检查一遍原材料，与各供应商和下家进行生意上的对接和联络，晚上回家后还要亲自核对每一笔帐。
小周萌也很懂事，知道爹爹白天忙，晚上回家也不缠着，孟鹤堂在看账，她就问周伯要来纸和笔，能在旁边安安静静的画上个半天。等憋到实在委屈了，才会在睡前央求爹爹给她唱首歌或着讲个故事。
虽然这样的日子过得很累，但每当孟鹤堂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就从怀里摸出周九良临走前在码头送他的那块怀表，打开看看里面转动的指针。
“我很守时的，无论走多远，都会尽快回到你身边。”周九良说的话还犹在耳边。
他相信周九良会像那根永远走得最慢的时针一样，总能在十二点整与分针和秒针重合，他能等到那根时针和自己这根分针重合的，他要等到。
待坐到灯油烧尽的时候，孟鹤堂才发现天已经蒙亮，这才仔细折好那张报纸，把它放进抽屉里。他已经忘记这是第几个一想起周九良，就回忆完了一整个他们走过的短短两年时光的不眠夜了。
好在今天没什么应酬。孟鹤堂走到镜前，看见面容枯槁的自己，庆幸地想。今天就不去铺头和工厂看了，免得吓到其他人。
拿了脸盆就出门准备打盆水回来洗脸，吓得刚起床的几个丫鬟连忙过来要接过他手中的脸盆去打水，孟鹤堂冲她们憔悴地笑了笑，摆摆手道：“我自己来就好。”
今天没什么特别的事要忙，孟鹤堂用过早餐后就在书房看了一个上午的帐。等下人来喊说午膳准备好了的时候，他才觉得自己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