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堂】终得良人赴堂约(3)

等周九良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是来年的初春了。
当孟鹤堂又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对上熟悉的双眼时，也忘记自己那段书说到哪儿了，看着那人莫名就红了眼眶，眼泪止不住的掉了下来。
那人慌了，他也慌了，丢下几个莫名其妙的观众就往楼下跑。刚往茶楼旁的小巷子里跑了没几步，就被人拉住了。
“先生，你跑什么？”周九良微微喘着气，眼前这人也太像兔子了，撒腿能跑这么快。
“你追着我跑做什么……”孟鹤堂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还在叭嗒叭嗒的掉着眼泪，红着眼睛抽抽噎噎的问道。
这下更像一只兔子了。
鬼迷心窍地抬手去拭他脸上的泪，见孟鹤堂只是往后缩了一下，再无躲闪之意，便想替他把眼泪擦干净，没想到这一碰就像打开了孟鹤堂眼泪的闸门一样。
周九良抚上他的脸，好笑地问：“你哭什么。”
“我……我不知道……”孟鹤堂嘴一瘪，似乎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般，眼泪掉得更厉害了。他是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为什么要跑。
看得周九良忍不住把人往自己怀里搂，轻轻拍着孟鹤堂的后背，默默等他哭完。
等他感觉到肩头上的湿凉后，第一反应就是：这小哭包真能哭，以后可不能再让他哭了。
孟鹤堂想起了小时候老院长跟他说的话：当你喜欢一个人，而刚好那个人也喜欢你的时候，你是能感觉到的。
小时候的他不懂，现在的他懂了，因为他感觉到了。
周九良那天没离开，在孟鹤堂租的那个小小的房间里说了很多他的事。
也是那天，孟鹤堂知道了他叫周九良，知道了他是上海周家当家的，知道了上一次他来南京是谈生意的，知道了他母亲催他成家，也知道了他喜欢的是自己。
“所以，你这次来是跟我道别的吗？”孟鹤堂又红了眼眶，却被一个吻止住了眼泪。
“你愿意跟我回上海吗？”周九良眼睛里写满了期待和不安。
“你知道的，我没有家。”
“倘若我说我愿意给你一个家呢？”
孟鹤堂看着周九良，许久未曾说话。
“我知道你的顾虑，”看到孟鹤堂的沉默，周九良连忙说到：“相信我，母亲那边我已经安排妥当了，但是恐怕要委屈你一下，你只要……”
“我愿意。”
人生苦短，以前他连做梦都不敢想象自己终有一天能找到的幸福，如今却是真真切切的出现在自己面前，哪怕只是昙花一瞬，他也想去紧紧抓住。
他愿意相信他。
后来的后来，孟鹤堂以女人的身份嫁进了周家，成了周门孟氏，并且有了一个粉嘟嘟，奶声奶气喊自己“娘亲”的女儿。
原来周九良自上次一别后，无论在干什么，总能想起孟鹤堂。他也不知这位温文尔雅又害羞腼腆的说书先生对他施了什么咒，自从第一次在茶楼看见他后，便再也移不开眼睛，心底里有一个声音告诉他：就是这个人了。
面对母亲三天两头的催促，他只能撒谎，说自己已经有喜欢的女人了，哪怕门不当户不对，他也断不会辜负那人的。怎知老太太不肯善罢甘休，说他只是一时鬼迷了心窍，非要给他安排相亲，周九良别无他法，只得硬着头皮说他们早已珠胎暗结，他要对她们娘俩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