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堂】终得良人赴堂约(2)

由于当时打捞上来的尸体在水中泡了三天，已经高度腐烂，无法辨明死者身份，四名生还的人里面没有叫周九良的。
那天周九良就是坐着这艘船出海的啊，当时他还抱着周萌去码头送他的。
在他上船之前，孟鹤堂牵着小周萌，轻轻贴在周九良耳边说：“早点回来，我和孩子都在家里等你。”
周九良各亲了他和小周萌一口，从怀里拿出那块他常年带在身边的怀表交给孟鹤堂，柔声道：“这块表你拿着，我很守时的，无论走多远，都会尽快回到你身边。”
“九良，你还活着的对吗，”孟鹤堂手指微微颤抖，抚上那张已经有些泛黄的报纸，“不然为什么不给我托梦？”叭嗒叭嗒，两滴眼泪落到了报纸上，被孟鹤堂赶紧擦干了。
三年前，孟鹤堂在南京任职的那所学校被告发是**秘密情报基地，他还没从发懵的状态下回过神来，学校的师生就被遣散了。
孟鹤堂是在孤儿院长大的，虽然从小都不怎么爱说话爱表现，直到过了最佳领养年龄也没被领走，但胜在长相乖巧，又懂事，已故的老院长对他照拂颇多，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般看待，南京义务小学老师这份职业就是她给他找的。
他当上老师没多久后，老院长突发脑溢血走了，孤儿院里一同长大的伙伴本就因为老院长对他比较好而疏远他，就都说是他天生孤煞，不但克死自己父母，连最与他亲近的老院长都被他克死了，合起伙来把他赶出了孤儿院。
这下学校被解散，原来安排的教师宿舍也不能住了，霎时间让孟鹤堂觉得自己像那无根浮萍，不知该身往何处。
所幸小的时候没什么孩子愿意同他玩耍，自己呆在孤儿院老旧的图书阁的时间多，看了不少民间故事怪谈之类的，心说到茶楼说个书也是站得住脚的吧。于是某处小茶楼里多了一位斯文又容易害羞的说书先生。
在孟鹤堂最困窘的时候，他遇见了周九良。
当时孟鹤堂自知自己书说得不太好，没几个观众愿意听的，每次等唱小曲那对父女一走，来喝茶吃点心的人便走的差不多了，剩下那几个不走的是赖在这里打发时间的，于是便对那个突然出现并且每到自己那场就必定坐在下面的周九良印象特别深刻。
那会儿的周九良每次都点上一壶普洱，叫上一碟海棠酥，静静地听孟鹤堂说书。每次孟鹤堂大胆地把目光往下面座位扫过去的时候，都能看到周九良眉眼含笑地朝他点点头，每每与他目光相对时，不知怎的，孟鹤堂下意识就躲开，完了之后却在心底暗骂自己没出息，人家都专门来捧场了，自己大大方方的回对方一个微笑怎么就这么难呢？
后来，那人会坐到自己结束的时候，把他喊过来，让小二再多上一碟海棠酥，叫自己陪他吃，说先生应该会喜欢的。
孟鹤堂大窘，明明已经克制住自己肚子里的馋虫了，但是身体还是不争气，每次看到他桌上的海棠酥就咽口水。
一来二去，两人算是熟悉了，再对上周九良的眼神时，孟鹤堂也不躲了，总算是能大大方方的回对方一个微笑了。
只是没过多久，周九良就像他的突然出现一样又突然不再来了，那段时间的孟鹤堂很失落。瞧不见那道熟悉的视线之后，他心里感到空落落的，除了觉得自己失去了一个忠实的观众之外，还多了一份朦胧的陌生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