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人生竟然是一出太空版《恐怖游轮》 | 科幻小说(9)
“下去?当真?我们得回去,长官,求你。”
“回不去了。”费尔博小心地爬下坡以免滑倒,然后示意其他人跟上他。上一波噩梦攻击渗出的体液已经干了,刺得他皮肤发痒,每个动作都磨着机甲让他不舒服,尽管拟像表明并没有真正的损伤。“现在只有一条路,就是通往最后一幕的路。”
在拉沃西斯戏剧中,怪物是那个只会惹事的角色,会对同伴进行接二连三貌似随意的攻击,同时黑暗总是有复杂难测的计划,以精妙的阴谋腐化侵蚀先知的决心。这个噩梦建筑,这些在走道墙面背后运作的玄妙机械,只是加强了这艘弗波司图斯的不真实感:它让人想起怪物的无意识即兴捉弄,但与此同时又显然是早有预谋。
费尔博与他的队伍沿着下层走道继续前行,突然间,像他们越过了某条看不见的边界一样,灯光熄灭了……黑暗漫过弗波司图斯。
第四幕
世界是个舞台,费尔博正走向下一幕。
云彩合拢,遮蔽月色,没有了银色的月光,森林开始难以琢磨的变幻。树叶、枝条、藤蔓、根系在黑暗中联合,结成一团摇动的触手,一窝咝咝作响的毒蛇与扭动的蛆虫。天降烈风,于树干间呼啸,将矮树丛摇得沙沙响,仿佛是尾行而至的掠食兽的脚步。
“照明!”
聚光灯亮起,廊道幻化为层层叠叠的大漩涡,暗影摇曳不休。几何形状的黑影像万花筒一样变换不停,让费尔博与部下见识了一场奇异的影子戏。
“长官?下一幕是什么?”海克托斯已经泛白的双瞳失去了所有色彩,像白炽灯下漂白了的珍珠般闪着微光。
“降临。”身为老兵的德特洛丝站在海克托斯身旁,在枪管后眯起眼瞧着聚光灯有规律地扫过走道。“进入冥界,沿河而行。先知对抗黑暗。”
远处传来的吵闹隐约可闻,金属碰撞金属的声音,伴随着呼呼的风声与机械刮擦声。
“这里会有更多的人偶,我们不能待着不动。”费尔博知道部下的世界已经翻天覆地,他得成为他们的定心锚点。“幽灵军把灯关了,那又怎样?我们是豆丁小鬼吗?我们自己带了灯,我们要继续往弗波司图斯的心脏地带前进,那里从来没人去过。”
“马林。”树稍的群鸟扭过头,眼睛发出光亮,叫声居心叵测,像是在说:“我们警告过你了。”它们小小的身躯是灰暗幽影混战沙场中羽毛形的剪影,费尔博再也不能从枝叶与天空的碎片中分辨出它们。
他们继续走。费尔博领头,小心谨慎地前进,后面跟着德特洛丝和海克托斯,然后是其他人。在他们前方,又一个大厅打开了,宽阔得连聚光灯都扫不到墙壁,光在半道就散了。
“站住。”费尔博将男男女女们整队为紧密的圆型阵,枪口与照明光朝外指,头部与身体尽量贴近。“听我说,想想你为什么来这里,为什么我们来这里。想想你们看过的所有拉沃西斯剧,你们想扮演的角色。”
在每一部拉沃西斯剧中,有四个主要角色:先知与同伴,怪物与黑暗;同伴要战胜怪物,接着先知战胜黑暗。基本概念看似简单,然而观众并不知道角色如何分配,戏剧因此变得复杂难测。套路的故事进程变成迷沼与对智力的挑战,因为在众多皮囊之下,可能是真的演员也可能是机器替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