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羡】南墙（八）(2)

到底我怎么做才肯放过我？
 “魏婴，你这个邪魔！为什么死的不是你啊！！”金夫人掐着魏无羡的手越发用力，以至于手骨都隐隐泛白，恨不得要将人直接掐死在这里。
魏无羡的视线开始模糊，眼前的一切都变得虚无缥缈起来，而脑海中的声音却是越发的清晰：“你看他们那么恨你，无时无刻都想要你死，你所坚持的那些东西，根本毫无意义！所有人都恨你厌你，所有人都想取你的命，你还在犹豫什么？杀了他们吧，杀了他们吧！”
死吗？呵呵，好啊！横竖都不过是一死，那就同归于尽吧！
细小的暗红色纹路又爬上那张惨白毫无血色的脸，黑雾在魏无羡的手边缓缓凝结，桀桀阴笑着，渐渐吞没那个清瘦的身影。
 “夫人，小心！”门生们惊恐万分，金夫人却是毫无惧色，手上的力道不减反增，她恶狠狠地盯着黑雾中央形如恶鬼的魏无羡，厉声道：“阿凌因你失了父亲，阿离因你重伤至今都未醒！你这个害人的东西还想大闹金麟台不成？”
这几句话，宛如一盆凉水当头泼下，狠狠浇醒了处在失控边缘的人，眸中的猩红瞬间退去，魏无羡瞪大了眼睛，微张着嘴，青白的唇瓣微微颤抖着，茫然无助的像曾经徘徊在街头不知该去向何处的自己……
师姐…师姐……
金子轩的死，确实是因为自己没有控制住，师姐也的确因自己受了重伤，而温情温宁为了替自己顶罪……
已经有太多的人因为自己受到伤害，我怎么能再放任心中的恨意，在金麟台大开杀戒？
不可以。
金夫人阴沉着脸，松开手，冷眼看着魏无羡脱力瘫在地上。氧气猛然灌进肺部，呛得他剧烈咳嗽不止，伏在冰凉地面上的躯体不住地颤抖着，“师…金小夫人，如何了？”
 “你杀了我儿子，重伤我儿媳，还好意思问？”金夫人随手抓起手边的木板，毫不犹豫地向魏无羡砸去。
带着怒火的板子尽数落在魏无羡的身上，而他只是咬紧牙关，一声不吭地受着。他知道那种失去至亲的感觉有多痛苦，他也知道金夫人现在的心有多痛……
可是，那他呢？
他的这一颗心就不痛了吗？
明明也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要无缘无故承受这些滔天的恶意？
明明他只是想报恩，想去保护那些老弱妇孺；明明他只是想要参加小外甥的满月宴；明明他只是想去金麟台夺回温氏姐弟的骨灰……
可为什么，事情在瞬息间就都变得完全不一样了？
为什么自己就落得人人喊打喊杀的下场了？
为什么？
也不知道挨了多少板子，魏无羡只觉得身体快要不属于自己的了，耳边的呵斥责备离他越来越远，意识再一次将要远走高飞时，金夫人似乎终于是发泄完了，丢了木板，冷冷的哼了一声后转身离去，连多余的眼神都不再分给趴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人。
祠堂的门被带上，魏无羡伏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疲倦感和无力感如潮水一般包裹着他，恍惚间，似乎又回到了被丢下乱葬岗最无助的那三个月。他的意识已经开始涣散，口中呢喃着混沌不清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