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NER 木子洋】 时日尽(陆)
待至董时那方察看,方才发现董时手脚皆已伸至布衾外,柳眉轻蹙,额上布满细汗,小脸上亦挂着两晕不正常的红。
木子洋暗骂一声大意了,如董时这般娇弱姑娘家如何受得住踏雪半日疾驰?想是路上风大,方才又吹了夜风受了凉,此时受了风寒。
伸手于董时额上一试,温度果然烫得吓人。见床上那人儿仍不住翻腾挣扎,那雪白里衣已是翻开一道缝隙,木子洋伸手疾点董时穴位,再将那布衾严实裹在董时身上方才松了一口气。
董时穴位被封,却仍是煎熬,口里不住低喃着“热……”
低声细语如猫爪一般挠在人心肝肺上,叫人如何把持得住?
木子洋拳上青筋尽现,狠狠吸一口气,盯床上那小人儿一眼,转身下楼寻大夫去了。
待至楼下,那小二正睡眼朦胧守在柜台前,见木子洋下楼来忙打起精神恭敬道:“客官可是有何吩咐?”
“小二,我且问你,这附近可有什么郎中大夫此时可用?”思及董时那般难受模样,木子洋话中亦不觉染上一丝焦急。
“这人看似温文儒雅,怎的动作激烈竟到如此地步……”那小二心中嘀咕,面上却显出一片为难之色:“如今这深更半夜,恐怕……便是有大夫也难能请得来啊……若那姑娘无甚要紧,不若等到天明时再请大夫也是使得的。客官您看……”
“诊金不是问题,便是十倍亦是使得。你且说,城中大夫家住何处?”木子洋已是决意亲自去请大夫了。
“这……”那小二正要回话,厅堂角落处响起一老迈声音:“更深露重,这位公子还请留步。”
那老者身着短褐布衣,桌上只一碟花生米并一碗麦酒,先前正小口抿着。那举止气质,是平时极易被忽视的存在,然那浑浊老眼中却不时露出一丝精光。
“老夫恰略通些医术,若那姑娘只是寻常风寒,老夫这有一秘方,煎与那姑娘服下想是不日便可康复。”
木子洋略打量那老者一眼已是知晓此人身份必不简单,作下一揖谢道:“如此,便劳烦老伯相助了。”
那老者侧身避过这一礼:“你且莫要心急,先于我说上一说你与那姑娘是何关系,老夫再决定那姑娘我救是不救。”
“那丫头却是晚辈贴身侍婢,如今偶得风寒,病情甚是危急,望前辈出手相救。”
那老者咧嘴一笑:“瞧你那模样,两人瞧着不像主仆,倒像是一双有情人,”他转向那小二,“你说是也不是?”
木子洋默了一默,回道:“晚辈从心里把她当妹妹看,况且她也实非晚辈所能爱之人。”
“非……你所能爱之人吗?”那老者饮一口麦酒,抬头道:“我若是不救她,你又待如何?”
“如此,”木子洋眼底微寒,“那便休怪晚辈得罪了。”言罢已是内力爆出,直震的厅堂桌椅叮当作响,然那老者面前桌椅确是纹丝不动,连碟中花生米亦未震出一粒。
木子洋欺身逼近,便是掌风凌厉。那老者正端起酒碗欲饮,见此便是身形微动,身法诡谲,便是已避开木子洋那一击,顺势灌下一口酒,待那酒碗放至桌上,碗中亦是丝毫波澜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