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白/dialogue》(2)

他，好想他。
思念震耳欲聋，时间无从斗量。
将微凉的红茶一饮而尽，他站起身准备从面海的阳台踱回酒店屋内大床，余光一瞬，看见远处沙滩边皮色健康的黑发小孩堆砌沙堡，他便想，布加拉提儿时的那片海，是不是今天的模样？
他的眉关总是紧锁着，但他的笑，却温柔得像睡梦中的羽毛枕，柔软的，值得信赖，令人安适。可羽毛很轻，风一吹，飘散在天际，他伸出手，最终，一次次徒劳而返......
那个男人，在他眼前散成漫天雪海。
黄金体验造不出那样的生命，他尝试过，终究输在命运的等价交换上，他想，哪怕时间再长，他爱的男人，维系生命的最后那缕顽强的魄，随着梦想成真的颉颃曙光，仍旧会尽散，抓也不住。上帝画了一条线，他们无力涂改，轮不起一个圈。
扑倒在大床，将面贴于枕上，确实柔软，和他想的一样。胸口的瓢虫胸针发热，是他的意念，他无力的想。
将其取下置于手心，“布加拉提，你在哪里？”
眼角染上一抹笑，“啊，我猜...你其实一直在这里。”
“布加拉提，这是我第一次度假。”
“如果可以，我想请你吃一块地道的提拉米苏怎么样？”
“不怎么样？那来一杯红茶，我为你加入鲜奶，好好品尝品尝......今天的天空和你的眼睛一个颜色，很美。”
“我曾经赞美过你吧，十天前的那个夜晚，我说你美得像卢浮宫的艺术品...可是你笑，你说你不谙艺术，你只愿做一名战士，让毒品在意大利的土地上绝迹...你看，你要做的事正一天天实现，我的梦想也因你而达成。”
“我们结合过你还记得吗？你不说为什么，可我现在却为此事有些生气了......你对相识几天的我如此大胆，却又在几天之后消散，若即若离，是不是，过于自私的表现？”
“我喜欢你的拥抱，这世上，拥抱过我的，也只有你。”
“为什么给我这份体验？它如同毒品一样狠毒你知道吗？你如此憎恨的东西为何要留给我？”
......
他一个劲自说自话，手里的胸针确实发烫，是他的体温传导，他甚至幼稚的希望不用替身能力也能将其赋予生命，他想要那个生命回来，真真切切的回来，回到他身边，拉开拉链，从那个虚无之地回来。
然后对他真挚的说一句：“乔鲁诺，我爱你。”他同样会回他：“布加拉提，我爱你。”
这句彼此来不及道出的告白，他想要说出来，无论如何都想。
人们将棺材板盖上举行盛大的仪式，对逝者说：好了，都结束了，迎接明天的朝阳。
但他不想和他有这份诀别，因为在他看来，对方没有感知泥土下的洇湿，他只是乘着一缕青烟走失了，他要让这道心中的伤疤永远如新，他要和他永远链接着看不见的关联。
如是，他便再一次，可以寻着风的气味回来，无从迷失。
半夜，亦或是清晨？
真实的温度暖醒了他。他伸出手，是头发柔顺的触感。指甲里的青丝微凉，丝丝霓袂。有人轻触他的额头，发卷挡住对方的鼻息，阡陌着，有麦子的醇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