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子多秋(2)

自那日后，杨九郎便日日到那条巷子，倒也不是日日能见到他，只是每次见到他，听他唱几曲便逗逗他，看着他恼羞成怒他便开心。张云雷发现，自那日后，那个人便天天堵在那条巷子逗他，一开始他还躲着，后来觉得这人倒也没什么坏心眼。这日，杨九郎照例在巷子里等着张云雷，听他唱曲。一曲罢了“诶，你日日在这听我唱曲，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已经习惯了日日听他唱完去自己打趣几句他便回戏园的生活，他这一问，自己还懵住了，愣了一下回到“小爷杨九郎，你叫什么啊？”“张云雷”“好名字，雷雷啊，小爷赏脸请你吃饭吧。”“你别叫我雷雷，听着跟个姑娘一样，师父叫我小辫儿，你也这么叫我吧，我得去跟我师父说一声。你等我一下”杨九郎也没想到他能答应，不过他既然答应了，交个朋友也不错。“你去吧，我等你。”
“九郎，师父安排我明天在兴庆茶楼唱戏”“好事呀雷雷，我明天一定去给你捧场。”杨九郎知道张云雷有多盼望登台，他也是打心底为这位朋友高兴。“你别叫我雷雷，听着跟个姑娘一样，不是说了让你叫我辫儿嘛。”“嘿，小爷就乐意叫雷雷。”张云雷白了他一眼，倒也习惯了。第二日。张云雷虽然不是第一次登台，但还是紧张，之前都是给师父师哥串个小角色，这还是他第一次自己登台。上场后他往台下扫了一眼，看到杨九郎在下面坐着，突然心安，一出贵妃醉酒唱醉了满堂的人。自那日登台后，他也忙碌起来，渐渐的有点名气，捧他的人越来越多，他的头号戏迷就是杨九郎。日日差人往后台给他送礼物，他知道，九郎这般高调是想告诉别人，他是杨家小九爷捧着的角儿，有九郎护着他，他倒也顺遂，这脾气也渐渐大了，不过师父倒没说什么，只告诉他不能忘了根本，所以，他虽有点脾气但也不招人讨厌，哪个角儿还没点脾气呢，您说是不？
他得空的时候就约九郎一起吃饭，在天津卫到处逛逛，日子倒也舒坦。他有时也会想，就这样和九郎一起，没事给他唱唱戏，唱唱曲，这一辈子倒也安稳。
这日园子里没排他的戏，他便想约九郎一起吃饭，顺便去逛逛买点东西，没想到小厮去了一趟杨府回来告诉他，小九爷走了。“走了？去哪了？什么时候回来啊？”他以为九郎不过是去外地商号查账了，“杨府的人没说，只说小九爷不会再回来了。”“不回来了？你去吧。”张云雷愣了一下，不回来了？九郎，你走为何不告诉我一声？也罢，我只是个戏子，高攀不上你杨家小九爷，本来我也就不该对你存那样的心思。也罢，也罢……
杨老爷子派人来叫杨九郎回北平，说是有要事相商，其实杨老爷子是觉得杨九郎这些年的历练够了，准备把北平的几家店交给他打理，杨九郎没想到一去不回，也没留给张云雷什么话，想着都是朋友，自己不告而别确实不妥，不过暂时自己没法去天津，只能等以后有机会再当面道歉。他虽人不在天津，倒也留意着天津那边的梨园，知道张云雷越来越红，他也为这位朋友高兴，只是遗憾听不到他唱戏，少了一个知心的朋友。那日闲下来，约了发小周九良去听戏，周九良说升平茶楼请来了天津郭老板的爱徒孟鹤堂，一亮嗓便是满堂彩。本是无心，没想到故人相逢，他只听到这一出是贵妃醉酒，想到了天津故友，张云雷唱的最好的便是贵妃醉酒，却没想到戏台上的贵妃真的是张云雷。张云雷每每唱起贵妃醉酒都会习惯性的往台下扫一眼，却不想今日竟真的看到了那人，他不知道这出戏他是怎么唱完的，他不知道他是怎么下台的，满心想的都是又见到九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