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扰
这个人是谁?她为什么这么熟悉?过去的教训开始有些浮现了。但是很抱歉,她实在是撑不住了。她知道她的处境-早在出国前她就已经饱尝这种糟心的感觉了,再如何坚韧的心灵也有它的柔软。泪水是用来发泄的,这一点她也同样明白。
我怎么在这个地方哭泣?我连是什么内容都不知道!但是,那个笔迹是那么的熟悉,只消一眼便认出-“亲爱的女儿,我的孩子兼战友……”虽然说有些怪怪的,但是笔迹她是知道的-即便是看错了,她也不愿意再忍耐了。
告别了我那忧郁的故乡呵!可是我仍然如此的疲惫。她闭上了眼睛,索性跪倒在地面上,先是大声哭泣,没多久连嗓子就哑了,便是小声抽泣,那张因为火的热浪而显现出真实字迹的信纸,则被她紧紧的捏在手里,到她算是把情绪发泄完毕,才发现那张已经被捏成一个纸团,丢在一边。
不过她此刻的心境似乎就是忍无可忍的结果,那位娜佳婆婆则奇怪的拥在她的身边,静静的抱着她,抱着她……
这是一种久违的感觉了,对于这位年轻的姑娘-虽然她已经有过了。姻,有了孩子,但是在她的记忆里,这样的经历屈指可数甚至是没有-难免已经被认为不重要而选择遗忘。
十月革命-那个据现在不过十三年-虽然说马上就要多加一年,但是在那时候他还能作为一个战士,活跃在她的岗位上。他的父亲、他的母亲、他的丈夫、他的哥哥……至少那时候还能有团聚的机会哈!
她的思绪乱的很,眼泪仍然没有停下。这位大娘仿佛已经习惯了,轻轻的拍着她那瘦削的后背,“莫哭,莫哭呵,孩子……”她那缓缓的声音顺着节拍一声又一声,两人就这么一直跪着,如同哄着孩子一样。直到这位不速之客终于平稳了下来,这才略显疲劳的捶捶两个发酸的膝盖,捏捏腰:“哎哟,老了……身子骨可不行了啊……”
“啊……我……”季娜已经完全清醒过来了,短短几分钟前,她就如同一个犯错而祈求原谅的小姑娘,把满肚子的苦楚和压抑倾倒了出来-虽然说她有点不知所措,连这个倾诉的对象是谁她都不知道,但是这位主人却一点也不发作什么脾气,偶尔皱皱眉头。
“我想,我打扰您了……”她结结巴巴的吐出了这么一句话,但又不敢多说什么,生怕多说了什么,又生怕说错了什么,她仍然非常恐惧,但是却非常舒畅。
“对不起,给您造成了不必要的……”话没说完,扶起老人的她却莫名其妙的鞠了一躬,转而又去理那些信纸,尤其是其中的那个纸团了。
这是爸爸给我的信,不能丢!绝对不能丢!她摁了摁胸口,自顾自的点了一下头。
这位娜佳婆婆坐到了一旁的旧沙发上了,推了推那幅歪了的眼镜,“姑娘,不要着急的,这人没有多少人,我老婆子孤苦伶仃的,也难得有人串门,你来啊,好啊!信拿好啦,看看你家人说了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