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贞(2)

三儿手里捧了个盒子，毓贞打开一看，却是一件绣着梅花的旗袍。张云雷在一旁说:“上次你说隔墙看见我家的梅花开的好看，我想给你摘来着，结果还没摘到就摔下来了，等我醒来，院里的梅花全让人给除了。只好买了这个假的送你，你别生气。”毓贞的眼泪又流下来:“你以后，别再这么莽撞了……”张云雷应她:“我晓得。”
市井间传，张家小二少爷那次大难不死后仿佛一夜之间换了一个人似的，整个人变得沉稳，甚至还带着股仙气，再无人称他小二少爷，人见了都不自觉尊称一声:二爷。又有人说:那“小二少奶奶”也是竟一夜之间长大了一般，穿上一身旗袍再看，出落成大姑娘了。
但是张云雷和毓贞的生活并没有很大改变，张云雷只是从每天都来小园子变成了隔三差五到小园子听戏，给他们写曲词。有时候张云雷新写完了词有事儿就走了，再来的时候毓贞已经谱完了调子，就在台上唱他写的词儿给他听。张云雷兴致来了也会上台给毓贞唱一段，毓贞就在台下静静地看着他，苏苏偶尔在边上瞧见一次，毓贞的眼里分明全是爱慕。
苏苏劝毓贞，她和二爷身份悬殊，张家老爷太太是绝不会同意的。毓贞笑道:“人人不是都说我是二奶奶嘛！张家老爷太太也没见阻拦我啊！”苏苏转念一想也是，况且张云雷出事之后身子一直不大好，万一真的没有富家小姐愿意嫁给他，张家老爷太太就同意毓贞进门了呢，也就没再说什么。
但是二爷来小园子的时间越来越少了，呆的时候也越来越短。不过还是经常派三儿过来送东西过来，有时候是首饰，有时候是旗袍，旗袍上无一例外绣着梅花。
直到有一天。
那天，苏苏走进花厅，看见毓贞静静地坐在厅内，手里端着一个茶盏，手边的几上摊着一张喜帖，鲜艳的正红色和整个小园子暗淡的样子格格不入。苏苏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她走近几步，看到喜帖上用烫金的字赫然写着:新郎张云雷……
“毓贞……”苏苏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没事儿。”毓贞抬起头来，冲她笑了笑，低头吹了吹手里的茶，抿一口却发现，茶已经冰凉了。“毓贞。”苏苏不忍。“我真的没事。”毓贞搁下了手中的茶盏，仍旧絮絮叨叨地说着:“我那天上街，碰见了他和杨小姐了。你是不是还不知道他未婚妻姓什么？他未婚妻姓杨。我还听到杨小姐喊他来着，不对，现在应该叫二奶奶了，她喊他云雷。张小辫儿待她很好，我看得出来他是真心喜欢她，算命先生说的果然没错，张小辫儿将来是个怕媳妇儿的……”“毓贞！”苏苏难过极了。
“我真没事儿。我一早知道他不可能是我的，我们两个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不过是拿我当知己，一个从小的玩伴罢了。”毓贞顿了一顿，“你知道吗？张家老爷和夫人找过我，他们说，可以让我给张小辫儿做妾。但是我拒绝了，张小辫儿那么喜欢她，我才不要去受气呢！”
“可是苏苏啊，我控制不了我的感情啊……他那么好，我止不住地想喜欢他。好在我也没盼过别的。我当初在佛祖面前祈福时就说了，只盼他此生前路坦荡，喜乐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