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堂】此去经年·长安（2）(2)

孟鹤堂听到周九良的话暗暗松了一口气，微提起湖蓝袄子的下摆，从红木椅子上起身忙活起来：“如此甚好。公子已睡了多半日，想必自是饿了，孟某这就唤人来做些吃食。公子是否愿意沐浴更衣？孟某去寻些前几年少时做的袄子来，看着公子的身段应该还算合适，公子莫要嫌弃，换上便可。公子的衣服孟某会差人来洗净，晾干后自会给公子送去……公子可先起身，那被子就放在榻上便可，自会有人来收……”
孟鹤堂的细致入微让周九良心里升出了一丝温暖，他看着孟鹤堂穿着湖蓝色夹袄的身影在厅里穿梭，微微勾起嘴角。
“可否是孟某在这里公子不自在？”孟鹤堂回头看到少年蜷缩在榻上一动不动，忽然停下了脚步，“那孟某先去厅外等候，公子如有需要唤我便是。”
说完，孟鹤堂走出厅外，轻轻掩上了房门。
年下之时，是长安城内的坊市最热闹的时候，平康坊作为东市的中心，自是每天从开市起便人流如织。
而梦海楼的位置又是平康坊的中心。
梦海楼虽然人迹寥寥，但是梦海楼对面的德云社却是门庭若市、人声鼎沸。
周九良在梦海楼前支起代笔的摊子全靠着德云社火爆的人气，每天生意也是不断。短短几天，他已经赚到了不少银钱。
很快就到了腊月二十三。这天清晨，周九良刚支好自己小摊的桌子，忽然看到一个身形瘦长的男子搓着双手从德云社的侧门向梦海楼匆匆走来。
男子身着墨色锦缎祥云纹大褂，脚踩一双云锦缎面短靴，身材颀长，眉似漆画，目若朗星，是个貌比潘安的美人儿。
男子看到梦海楼前的周九良，冲他略一颔首，便径直走进了梦海楼。
“孟孟，孟孟！”男子甫一进门，便大声唤道。
一楼书房内的孟鹤堂听到男子的声音，含笑打开门，神色微嗔道：“张公子，您都是长安城名角儿了，怎么还这样慌慌张张，一点也没有稳重的模样。”
男子看到孟鹤堂一袭紫色锦缎夹袄，抱着手炉的身影出现在书房门口，顾不得庭前积雪沾湿自己新做的短靴，冲他跑了过去，眉眼勾起了好看的弧度：“孟孟你就别打趣我了，快让我进去，今儿可是有新鲜事呢。”
孟鹤堂让开路，男子欢快的跑进了他的书房，一屁股坐在门口的红木椅子上。
见孟鹤堂关好房门，男子神秘兮兮的开了口：“孟孟，今年元宵，听说圣上计划微服私访长安，点名要看我师父唱戏。”
被孟鹤堂唤为张公子的，是梦海楼对面德云社的名角儿——张云雷。他和孟鹤堂相识多年，虽不在一个戏班子，却因年岁相仿，也同样来自烟花柳巷，便成了至交好友。而他的师父，则是德云社的班主——郭德纲。
长安城的人都知道，长安城有双璧——梦海楼的琴，德云社的曲儿。梦海楼的琴自不用说，而德云社的曲儿指的就是德云社班主郭德纲。说起郭德纲，可是长安城内资历最久、也是名气最大的角儿。他年方四十有四，唱功极为出色，是长安城内响当当的人物，深得达官贵人的喜爱。甚至在东京汴梁也很难找到名角儿可与他一较高下。先祖曾几次请他进京，他都以身体不适为由未曾应允。如今的皇帝甚爱文墨丹青，喜欢曲艺也不是没有道理，只是这次圣上驾临长安，如果千里迢迢只是为了看郭班主一场戏，那德云社以后的日子怕是也不会太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