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轮不幸事件（二）

二
马托·安东尼奥利透过包厢的单向玻璃看向下面，“幸福大剧场”的舞台上，正在表演着走钢丝。三个马戏团成员叠立在钢丝上，他们每一个动作都让人紧张得喘不过气来。马托也喘不过气，不过，并不是因为表演。
坐在马托对面、神情肃穆的中年男人，是自己的老板，“幸福号”邮轮的船主——查尔顿·鲁格斯。他站在包厢的玻璃前，连续不断地抽着烟。身后书桌上的烟灰缸已经被烟蒂塞得满满当当。
“就不能……再给一些时间吗，鲁格斯先生？”马托试探着问。
鲁格斯只是吸烟，没有回应马托。这让马托很不自在，但他也知道自己不该再说什么了。
“时间……我们最不缺的就是时间。”终于，鲁格斯抽完了一支烟，将烟随手插在了已经塞满了的烟灰缸上，回到自己桌边的位置上坐下，“如果只需要时间的话，我们早就成功了。”
“可是这次我请来了‘寂静之海’马戏团助阵，您也看到了，‘幸福号’的收益有了巨大的提升……”
“可是那几个蠢货简直就是狮子大开口！”鲁格斯说话时虽然平静，却流露着一股怒气。这种情况马托见过很多次，每次见到，最后的场面都不怎么好看，“什么收益？根本入不敷出！这些家伙们简直把自己当成了‘幸福号’的主人。”
“请您息怒，马戏团成员们虽然性格恶劣，但他们确确实实能为我们这条‘暮年’航线带来了人气，据说连下次航行的票，都已经售罄了……”
鲁格斯“啪”的一声拍在了玻璃茶几上，震得烟灰缸里塞满的烟头全撒了出来。
“‘暮年’航线？你懂什么？这条航线永远是太平洋上最热门的航线！你以为人这一辈子能去几次夏威夷？我们永远都有源源不断的新客源！只不过，这杯羹里，已经兑了太多水了。”
“是，是，”马托大气儿都不敢出一个，只是一味地回应，“最近几年在这条航线上旅游的成本已经下降了百分之八十，这都是同行们，恶性竞争的结果。”
“再这样下去，‘幸福号’就要像恐龙一样灭绝了……”鲁格斯摇了摇头，看看包厢外，三位走钢丝的杂技演员已经顺利通过钢丝，观众们爆发出雷动的掌声和欢呼声，“安东尼奥，你说得对。人们确实很喜欢那些蠢货，我也承认，这样确实能给我们的美人儿带来人气，但……你不可能留住他们，那个马戏团。他们永远都在流浪。”
“是的，老板，”马托赶忙附和道，“所以我有一个更好的想法，组建我们自己的艺术表演团，虽然这可能是一项不菲的投资……”
“嗯，无妨，”鲁格斯看来已经平息怒气了，他看了看手表，“我知道你是为了‘幸福号’好，所以我也愿意相信你，下回全体员工会议的时候，我们再讨论详情吧……对了，出去的时候记得叫一个服务生来收拾一下这堆东西，还有，把门锁上。”
“是的……”马托松了一口气，今天，鲁格斯已经约谈了好几个管理人员了，因为最近“幸福号”运营情况确实不容乐观，维护费用又节节攀升，再这样下去，鲁格斯先生很可能要卖掉这艘烧钱的大船了，到时候自己又该何去何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