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骑竹马来【昱剑篇】——游园惊梦(2)

习惯性惹祸的蔡程昱被眼前的少年惊到了，他没见过受了委屈还找自己原因的。眼前的少年抬起头来，额头白净方正，眉眼明月清风。一双眉三分剑气七分葱郁，一双眼半是无辜半是野心。一身红袍站在门厅前，在四月的春风中遗世独立，是蔡程昱这个梨园长大的孩子没见过的模样。可他就是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好像在惊蛰日的梦境里，隐隐约约见过这一身红袍。像《牡丹亭》＊里柳梦梅初见杜丽娘画像一样，命中注定，在劫难逃。
【我在梦里遇见你】＊
蔡程昱看着眼前皱眉的方书剑，不由分说的拉着方书剑往府外跑。方书剑不知道蔡程昱做什么，慌乱中也来不及挣开蔡程昱，蔡程昱自己也不知道。四月春风和煦，裹夹着暖阳与花香。蔡程昱跑的很急，耳边吹过街上嘈杂的叫卖声，楼阁上莺莺燕燕的招唤，田间春耕的水轮声，以及坊间树下的鸟鸣，可跑到最后只剩下自己和方书剑的心跳声，天地间只剩下两颗年轻跳动的心脏。
蔡程昱在十里长街站定，拉着方书剑的手说“今儿是我不对，你心情一定不好了，我实在赔不了你，只能带你来这街上看，你今儿可劲儿挑，你看上的我都给你买了。可我其实没几个钱儿，我酒楼都快周转不开了，啊对了我还有个酒楼，也可以抵给你。我家油爆虾虽然不如重岚酒楼好吃，也还有几样别的吃食，也不知你喜欢不喜欢……”
“噗——哈哈哈，你怎么这么傻”蔡程昱还在自己的懊恼中辗转反侧，没想到方书剑却笑起来了，眼前人磊落的让他快要动心。方书剑眉眼本来就好看，一笑整个人都灵动活泼了起来，蔡程昱在脑子里搜刮了半天才找到一句话来形容眼前的人
【最是一年春好处】
“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我叫蔡程昱，是嘎子哥的师弟，你呢？”蔡程昱眼睛都亮晶晶的，他第一次遇见这样灵动的人。
“我嘛？在下方书剑，一书一剑走江湖”方书剑突然装模作样说起自己名字来，这么多年过去，他已经很少这样跟别人说，他不过是和眼前的少年开了个玩笑。
“你名字真好听，像话本子里的大侠，我还没听过这样豪侠的名字”
“真，真的吗？”方书剑瞳孔都在震颤
“当然啦，我从来不说假话”蔡程昱眉眼弯弯，整个人看起来傻气又真诚
方书剑的江湖梦像一颗种子，曾经被他小心翼翼栽在了阿云嘎身上，漠南蒙古的朔气狂风没吹伤它还让它生长的很好。可它后来折在了郑云龙身上，一夜间花叶凋零，惨不忍睹。小男孩只能把这份江湖放在瓶子里，小心翼翼的收好珍藏。
可今天春风这样和煦，仿佛赶春一样，它突然挣开枷锁破瓶而出，绽放在方书剑的眼前。枝繁叶茂，生生不息。只因为蔡程昱说了一句【你的名字真好听】
方书剑突然笑开了，他好像有了自己的江湖。
蔡程昱是个很聒噪的人，一边絮絮叨叨一边带方书剑逛了十里长街。蔡程昱平日里没少偷师，哪家的点心最香软，谁家的蹄髈最酥烂，他摸的门清儿。他带蔡程昱尝了醉春楼的玫瑰酥酪，一品香的荔枝羊肉，兰桂坊的银丝冷淘，潇湘园的龙衔海棠……最后去西街买了串冰糖葫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