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明(2)
“还不吃饭吗?”髭切狠狠咬了一口硬得像个石块的面包,“小心一会儿训练没力气哦。”
莺丸皱着眉看看手里的面包,不情不愿地继续啃着:“听说马上要开始新的一轮‘野兽’强化了。”
“难道最近突然加强的训练量是因为这个?”膝丸叼着面包坐到髭切身边,将手中的牛奶递给髭切一杯。
“按照上面的命令,年龄到了的都要过去,我们也差不多到那个时候了吧?”莺丸咬着牙将最后一口面包咽下,粗糙的麦粒刮得他喉咙生疼,“你们说会是什么事?”
“无论发生什么事,我和弟弟在一起的话一定会完美解决的。”髭切喝掉最后一口牛奶,拍了拍手上的面包屑,“走吧弟弟。”
很久很久之后,膝丸想起这一天时总会想到:如果那时候他们没有去到那里,他们的命运会不会有所改变?
某次髭切听到了这话,彼时他们刚从战场上下来,金色的刘海被汗水和血污打湿,黏腻腻地搭在额前,面上还带着柔软的笑:“如果那时候去,我们根本不可能活到现在哦。”
膝丸知道,当时强化的人之中,有人拒绝进行实验,被身强体壮的士兵拖走,远处传来犬类的狂吠和少年的惨叫,之后那人再没有回来。
或许是因为兄弟的原因,髭切和膝丸被关在了同一个房间。研究员将他们的四肢缚住,悬空吊起来,冰凉的药剂从脖颈处注入,剧烈的疼痛随之而来。膝丸在这疼痛中昏厥,又被生生疼醒,五脏六腑传来撕裂的疼痛,用来束缚手脚的绳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挣脱开。膝丸狠狠地抠着地面的缝隙,指甲因用力过向外翻起,一片血肉模糊。有人抱住了他,膝丸下意识要去攻击,熟悉的气息悄然飘过他的鼻尖,一片混沌的大脑多了一丝清明——是髭切。不知什么时候,髭切也挣脱了束缚,艰难喘/息着在疼痛的间隙爬了过来,像小时候的每一次摔倒之后,髭切抱着哭泣的膝丸,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他的背安抚。
疼痛再次来临时,两人用要将对方生生揉进血肉中的力道拥抱着,丝丝鲜血从咬紧的牙关漏出,顺着嘴角滴落到地上。
细微的低语消散在空气中,深深铭刻在两人的灵魂上。
“我们一定会活下去。”
膝丸感觉自己仿佛一脚踏空,下意识抓了一把,从沉睡中惊醒,心脏剧烈地跳动。膝丸惊魂未定地喘息着,髭切温暖的手覆上他的手背,飞散的三魂七魄瞬间回笼,怔怔地盯着髭切。
髭切抬手抚摸他被汗水浸透的发丝,露出了与平常无异的甜甜的笑容:“弟弟,我们活下来了。”
与髭切膝丸同批进行强化的,一些因忍受不了痛苦自尽了,能活下来的被分配到各处,一些“野兽”被指配了驯兽师,套上了专属的项圈,进入了军队,剩下的则套上了统一发配的黑色项圈,住进了专门为“野兽”制造的“巢穴”,为军队进行一些秘密的行动。
刚刚成为“野兽”的他们无法完全适应这具被强化的躯体:有一次膝丸看到髭切,高高兴兴地用平时的速度冲了上去,差点撞到墙上,好在髭切顺手一拽,把人扯进了怀里。当然膝丸由于惯性重重地撞进了髭切怀中,鼻子被撞得酸痛,眼泪和鼻血齐唰唰地往下流,倒是把髭切吓了一跳,又是擦眼泪又是止鼻血。因为这件事髭切还笑了膝丸好久,这事儿是黑历史,谁也不能提,提了膝丸要打人的(他哥除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