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毒唐/正文】《求欲》-6 （一半是旧文重修一半是新文）

唐萧静静躺在床中央，胸口幅度浅到几乎不可见。尽管曲闻秋花了几个时辰替他疏通经脉，但唐萧的脸色依然苍白如纸。就算是在睡梦中，他的眉头依旧紧锁着，睡得极不安稳，冰凉的细汗一直从他的脸庞上不住地往下滑落，陆穹坐在他旁边，一边用手暖着他的掌心，一边用锦帕替唐萧拭去那些汗珠。
忽然一阵风拂过，烛火也跟着跳跃了两番。唐萧的眼睫毛就在风中颤了几下，然后他轻轻呢喃着什么，声音很浅，浅到几不可闻。
陆穹俯下身将耳朵几乎贴在了他的唇边，才听清他在轻轻呢喃的是“阿麟”二字。
他无意识地将手中的帕子攥紧了，胸口上仿佛有一块千斤的石头，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他不知道唐萧口中的这个“阿麟”是何人，但是那股酸意却抑制不住地从脚开始蔓延，没过了五脏六腑，然后直冲头顶。
如果按照他平时的脾性，他肯定是将唐萧摇醒，狠狠逼问着他那人是谁，如果唐萧不回答，就狠狠地欺负他，教训他，让他知道什么叫夫纲——最好是欺负得他浑身颤抖咬牙哆嗦，看着他满面耻辱，直到崩溃模样。
可是现在，他看着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的唐萧，除了强咽下内心的酸涩和几分委屈之外，却无论如何也做不出别的过分的事情来。
他从未想过肆意妄为惯了的自己有朝一日会变得这么委曲求全，这种变化让他觉得自己仿佛不再是自己了。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对唐萧的心思变成了这样？最开始原本就当他是个玩物，是个对自己和曲流觞图谋不轨的小贼，若不是因为曲流觞还要查清涅槃蛊之事所以留下了他的命，那唐萧根本不会有活到今日的机会。
——如果他当初那一刀没扎在唐萧的手上，直接扎在了唐萧的心头，那自己今日，是不是就不会这么委屈和窝囊？
可是一想到唐萧这个人不在于世，他就忽然有股莫名的痛楚感，那种痛楚感跟大海一样，将他整个人淹没，深不可闻，甚至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他慢慢把手掌盖上唐萧的那只手——那只带着狰狞刀疤的手掌，那是他亲手给唐萧烙下的第一个伤疤，他看着那只手良久，内心涌上了无措感。他开始想到唐萧作为杀手，这只握着暗器的手对他来说该有多重要？甚至比命都重要——而就在那一日，他毫不留情地将匕首没入了唐萧的掌心，就算后来曲流觞及时行医没让这只手完全报废，但唐萧因此再也没拿起过任何暗器。
所以当掌心的血覆盖了整个床头，那时候的唐萧心里会有多惊恐无助？
但是唐萧什么都没说过，他甚至没喊过痛，也不曾在他面前露出过一丝脆弱。
所以陆穹一直没注意到唐萧也是个有喜怒哀乐的人，他过去总觉得唐萧宁折不屈，怎么折腾都不会求饶更不会崩溃，坏心眼的他更想知道这家伙的极限在哪里，这家伙嘶哑着哭喊着来求饶又是什么光景？所以他往往是往最狠里使劲折腾。
再然后唐萧学乖了，不抗拒也不主动。
一个一直反抗着的玩具突然不反抗了，乖巧了，往往意味着腻味的时候要到了。
陆穹一直是这么以为的，但他没想到他从未有过那种感受，反而愈加知髓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