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志源]－她把他留在了记忆里·终(2)

其实我知道他一定会喝的，他爱过一个人，爱到神魂颠倒的，那个人我知道是谁，在场的、他的朋友也知道是谁。而我为什么最终没有喝呢？是因为我终究不想让他感到愧疚，也不想让自己难堪，就说一个谎吧，一个能让他过得安心，让他过得幸福的谎。我原想做不成他的白月光，做心头朱砂痣也是好的。可到头来我连让他看到就厌恶的蚊子血也没做成，他甚至不屑多看我一眼，我要走，他便让我走，还祝我前程似锦，多可笑。
我借口醉了扫兴的提前离席，他也迫于雇佣者的身份被大家逼着送我一程。在酒吧门口尴尬的看着彼此，我始终不能习惯这种安静到让人难过的气氛，于是选择先开口‘我自己回家就可以了，不用送我了。’他低头嗯了一声，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听，想来喜欢他直到爱上他，或多或少有这个的原因。他还是低着头，低声问我“刚刚那个问题，你的答案是真的吗？”我苦笑一下，为求证终于跟我讲了这样长的一句话啊。装作洒脱的笑着回他“当然了，我很诚实的。” “恩，这样就太好了。”他很小声的低喃着。我想他应该是不想我听见的，我也不想听见的，因为，那一刻，我心里仅剩的那么一点希翼也没有了。其实我很想问他，太好了是什么意思？太好了，你没有爱上我？太好了，我没有耽误你？太好了，我没有多余的负担？可是我问不出口，就算是最后，我还是做不到让他为难，于是只能对自己说，陈易安，你解脱了，总算从这场漫长的单恋中解脱了，即便很早以前你就深陷痛苦。
一个白日带走了一点青春
日子虽不能毁坏我印象里你所给我的光明
却慢慢的使我不同了
一个女人在诗人的诗中
永远不会老去
但诗人他自己却老去了
我想到这些
我十分犹豫了
生命是太脆弱的一种东西
并不比一株花更经得住年月风雨
用对自然倾心的眼
反观人生
使我不能不觉得热情的可珍
而看重人与人凑巧的藤葛
在同一人事上
第二次的凑巧是不会有的
我生平只看过一回满月
我也安慰自己过
我说
我行过许多地方的桥
看过许多次数的云
喝过许多种类的酒
却只爱过一个正当最好年龄的人
沈从文的这首情诗我是从不同地方读到的，分了三次。第一次是后四句，第二次是中间讲凑巧的那几句，最后一次是前八句，像极了我这份感情。开始我并不知道它们来自同一首诗，后来知晓了，便也觉得合情合理。每一句都很贴切，女人在诗人的诗里不会老去，他也在我的记忆里熠熠生辉。而我却会老去呐，他对我那样不好，我却得长长久久的记着他啊，真残忍。
她轻拭眼角的泪，复又歉意的一笑，低声嘲笑自己道“怎么会又哭了呢？真是白长一把年纪了。”我没有说话，静待她平复心情。等她平静下来，她又轻缓的为我讲剩下的最后一点故事。
我记得那晚我是笑着跟他道别的，我希望以后他偶尔回忆起我，记得的都是我笑着的样子。可是一转身我还是忍不住哭了，大概是凌冽的寒风让我对这次离别记忆深刻吧。哭着的时候突然就想起初次见他时我看的那部韩剧《孤单又灿烂的神-鬼怪》里地狱使者和sunny告别的的那场戏了。彼时装作失忆的Sunny和地狱使者说不要再在冬天边走边哭，脸会冻僵的，可是一转身她却在寒风中落了泪。那时我便想，一定是痛到无以复加了才会在人来人往中、在凌冽的寒风中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