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许之地（良堂）四十

剧烈的震动短暂地停歇下来，周九良粗略打量了一眼怀里的两个人，虽然有轻微的擦伤，好在没有大碍。车门凹陷夹住了周九良的膝盖，扭头看见卡车倒了回去，转了个方向继续撞来。
侧前方是一面山壁，按照卡车车头调整的方向，是想将周九良他们夹死在与石壁之间。周九良单手倒挡，转动方向盘和卡车同向，试图逃脱。
眼看卡车已经再次冲到面前，周九良掏出手枪，从破碎的车窗中伸出去，冲着司机的手臂射出两枪，车头一歪，两辆车刮着保险杠擦过。
倒滑几米，周九良踩住刹车，换挡加速从卡车尾巴后面闯了过去。吊起的心还没放下，周九良就发现原本跟在后面的车，有一辆趁着刚才驶到了前方，这时掉转头冲过来堵他们，拼着一股鱼死网破的劲。
“去你妈的，给老子翻。”周九良把手臂抵在窗沿，随意瞄准了车轮，啪啪几枪，对方的车子不受控制的横漂起来。
周九良非但不绕开，反而冲着车头撞过去。还在打转的车子，一下失去平衡被撞飞出去，和后面跟来的汽车碰在一起。
越野也腾空狠狠颠了两下，周九良按住孟鹤堂和孟舟，等平稳之后又轻轻拍了拍，从倒后镜确认后面混乱的情况。
危险只是暂时解除，还有一辆车没有受损，必须趁现在甩脱他们，周九良正准备加速，发现仪表盘上的汽油量飞快地往下降。
油箱漏了，周九良心底咯噔一下，嘴里安慰着身旁两只面如土色的兔子道：“没事没事，舟舟真勇敢，都没哭。但是啊——”
电光火石之间，周九良已经有了计划，这本来就是最万不得已的打算。掏出手机按下录音，周九良对孟舟道：“舟舟，现在我需要你哭，大声点。”
孟舟不懂原因，但也知道是很重要的事，先是嘤嘤的哼着，继而越来越委屈，真的嚎啕大哭起来。孟鹤堂看着九良半边身子都是血和玻璃渣，伸手和他紧紧握在一起，说道：“你受伤了！”
“小伤，你们没事就好。”周九良左右关注着路两旁的情况，录了约摸十几分钟，看见不远处路边有废弃的建筑材料，一脚急刹停下来。下车二话不说抱起孟舟，牵着孟鹤堂的手一瘸一拐地走到废堆中，将他们塞进一截水泥管里。
“你要干什么？！”孟鹤堂不愿进去，撑着管壁有些愤怒地问道。
周九良不由分说地报出一串号码，“记住这个号码，半个小时后出来往另一头走，栾队会救你，除了他谁也不能信。”
“你呢！”
“我把车子开远点再想办法跟你回合。”周九良强硬地把人推进去，用一堆破帆布和砖头挡住大半管口，“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死了的话，告诉栾队仔细解剖我的尸体，一定会找到需要的东西。”
“不行！我不能！——我们一起走！”孟鹤堂从缝隙伸出手抓住周九良，泣不成声地说道。
“相信我，一直相信我。不会有那种如果。”周九良把手拉到唇边，颤抖地轻轻咬了一口，留下一个浅浅的牙印，“记得吗，我们说过，要送孟舟回家。她只有你可以依靠了，孟哥，你很勇敢的。”
周九良说完不再停留，头也不回地跑回车上，飞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