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4)

“就是这里哦探女，你一直以来没办法放下的执念。”
就在稀神心灵防备最为脆弱的时候，苏伊特甜腻的声音像毒液一般渗透了进来。
“你在那一刻的决定——如果是这样的呢？”
“……警卫，立刻逮捕她。”
那是稀神的声音，也确实是她的语气——匮乏抑扬顿挫、完全不包含感情、只是下达命令而已——但这是她从未说过的话。
或者说，在当时没有机会说出的话。
“等、等一下！？探女大人！！我是来救援月都的——！”
身体像雕像一样嵌在原地，连指尖都没法挪动一下。稀神就这么被迫地看着铃仙在自己的命令下被一群月都警卫押解，与她本该去到的地方越来越远，最终消失在视野中。
“……”
稀神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无数种情绪堵在心头，使她丧失了思考的能力。没有了地上的帮助，月都就无法避免覆灭的结局，亲身经历过整个事件的她能够如此断言。
明知如此。
稀神明知如此。
然而，在目送着月都最后的希望地被带去的时候，她心中那被点明的懊悔，确实消去了。
难道她渴望着月都的灭亡吗？
“哈哈哈~不用太紧张，探女，并没有那么严重的。”
恶魔的声音再度响起，稀神害怕心中那连自己都未曾发觉过的恶意被继续挖掘。
“你所希望的不是毁灭，仅仅是——”
“——同化。
”
“咳咳——！咳咳咳咳——！”
还冒着热气的茶水渗进气管，引起了稀神的剧烈咳嗽。疼痛和涕泗模糊了她的感官，在挣扎着恢复呼吸的过程中，她的右手一不小心松懈了力气——
“磅啷——！”
茶杯重重地摔在地板上，碎片四下散落。
“哎呀，没事吧探女？”
“探女大人！？”
面对着丰姬和铃仙的关切问候，稀神摇了摇头，随之叫来侍女收拾碎茶杯。
“啊，早知道就不放任你自己在一边喝闷茶了，来和我们聊天呀，刚才铃仙给我讲了好多地上的知识呢。”
“不、和月都的建设比起来，那些都不值一提，只是地上人的自娱自乐而已。”
“但是师傅大人她也很喜欢地上的东西吧？否则当初就不会离开月都了。”
“说实话我完全理解不了师傅的想法……”
“哎呀呀，有时候我也不是很懂呢……”
聊着聊着两个人便又进入了自己的步调，随便就把稀神晾在一旁。看着月之使者与地上的兔子亲密无间地相处，总感觉这幅景象有些许的异样，但稀神已经能够理解丰姬的想法。
她才是打心底蔑视着污秽。
因为鄙夷，所以才能够视而不见，完全的抗拒，亦是理所当然地与之和平相处。两个人所处的世界是永远不会相交的平行线，既然如此，那便没有敌视的理由。
不会动摇的绵月丰姬，哪怕置身于秽渍之中，也染不上一丁点污浊。
那么，稀神探女呢？
“……如果丰姬大人好奇的话，随时可以来地上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