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泰亨】来不及说爱你（虐）(4)

“那，无忧……你有姓氏吗？你姓什么？”
他想试着推断出这户村庄究竟是什么来历。
“姓？那是什么？”
“呃……就像我叫金泰亨，金就是我的姓氏，我的父亲姓金，将来我的孩子也会姓金。”
无忧摇摇头。“我没有那种东西。”她托着腮想了想，复又兴奋起来：
“要不然你给我取一个吧？”
“啊？”金泰亨错愕地顿了一顿，继而又笑起来，“好啊。”
“让我想想……不如就取一个“幸”字吧，幸无忧，怎么样？”
“杏花的杏吗？”无忧很开心。“杏无忧？我喜欢！”
“不是哦。”金泰亨冲她摇了摇手指，“是幸运的幸——幸无忧。”
幸而无忧。
金泰亨坐在一边，静静地看着高兴地四处转圈的无忧，眼角处闪过犹豫，挣扎，坚定，最后通通化成了一片雾气，袅袅地从眼睑上升腾。 
无忧是被院外嘈杂的窃语声吵醒的。
她揉着眼打了个哈欠，朦胧之中发现自己正躺在金泰亨的床上，被角掖得很仔细，她这么爱蹬被子都没漏进去一丝风。
“唔……金泰亨这颗杏子还蛮有良心。”无忧含混地嘟囔着。她昨天缠着金泰亨翻来覆去地念叨自己刚得的姓氏，金泰亨居然也难得地不嫌烦，一直陪她闹腾到天微明，然后……然后她就不知道了。
估计是无忧自己撑不住睡着了，金泰亨就顺手把她抱到床上了吧。
等等，金泰亨呢？
无忧呆了呆，猛地翻身坐了起来。
顶着瞬间清醒了的脑袋，无忧终于听清楚了院落外那叠了好几重的私语声。
“那个金泰亨，死啦！”
无忧只觉脑子“轰”地一声，来不及反应便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天光大亮。往日少有人烟的沉龙江边围满了人，无忧在其中横冲直撞，一直挤到能彻底看清楚地上躺着的人时，疯了似的身体猛然如钉子牢牢镶在了地上。
周围的人皆沉默地看着那个奇怪的姑娘，看她魔怔了似地站在原地，望向地上人儿泡的发白变形的面容，慢慢地捂住了脸，指缝间露出的唇吻却像是在笑。
无忧的脑子一片空白，她不知道什么是悲伤，她只是如往常一样弯着嘴角，脸颊上却有温热的液体大面积划过。
白胡子老头从人群中踱过来，叹了口气，“果然。”
他挥挥手，示意村民们把尸首抬下去，低语道：
“看到了吗，孩子。”
“这就是代价。”
无忧满面泪痕地抬头，老人的眼睛里依旧是看透了世事的漠然，他最后瞥了一眼波涛如怒的江水，蹒跚着转过身，从无忧的身边绕了过去。
“没有人能离开。”
喃喃的自语被风打散，老头孤独地撑着一把瘦骨，须发刺眼的白。
许多许多年过去了。
到底是多少年呢？无忧歪头看着自己长满了斑痕的手。她也不知道，她的日子一向索然无味，不知不觉间那垂到脚踝边的长发便一片片地白了，行动也一日日地不便起来，很多事情就自然而然地记不清了。
不过这也没什么。无忧想，横竖她每天也不过就是这么在杏树下站着，风雨无阻，整整一天眼睛都一动不动地盯向同一个方向——她在等什么呢？无忧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想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