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 （一）(2)

晚饭在学校小吃街吃的，明明才刚离开学校半年，现在看竟生出了物是人非的感觉。人的记忆很奇怪，它会擅自帮你记下很多无意识的场景，晃动的秋千，擦过的飞机云，傍晚的启明星，可是在考试周的时候却总是记不住考点。
“还是做学生好啊，什么都不用愁，吃吃喝喝玩玩手机打打游戏泡泡妞。”朋友灌了口啤酒，摇头晃脑的感叹着。
“李大少爷还感慨呢，那么大家族企业等着你继承呢，哪像我们这些小老百姓要为生活奔波啊。”林因没喝酒，又开了一罐放在李识脚边调侃道。
“瞎说什么大实话呢嗯？”李识看着林因从包里拿出烟熟练的点上，一时间有些回味不过来，顺口的话到嘴边就这么忘了。
“我倒是没想到你居然抽上了烟。”抬手想把她手上的烟抢过来，被林因躲开，一脚踹在屁股上坐到了操场的足球场上。
“欸，”林因深吸了一口，两股烟从鼻腔走了一遭被呼了出来，使整个人都变得颓废消弭的起来，“我也没想到，明明之前还很讨厌吸二手烟，转头自己就吸high了，不得不说，这玩意儿很减压。”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说的话，林因又狠狠的吸了一口。
李识弹了一下她手上的烟蒂，烟灰扑簌簌的掉在了草地场上，扭曲的烟萦绕着修长的指尖，凝着抽烟人化不开的心事，升腾向上后消散在空气里，融入到每个人的呼吸里。李识看着冷着脸抽烟的林因想不明白，自己究竟还有哪里做的不好让她一而再的拒绝自己。
“学校孩子不听话吗？压力再大，抽烟对女孩子皮肤不好啊。”李识就这么明目张胆的盯着林因，从藏不住着疲倦的眼睛一直到吐着薄烟性感的嘴唇，吃准了林因不敢在这种情况下跟他对视。
岂止是不听话啊，她都已经在内心辞职一万遍了。笑着摇了摇手，林因想说些什么，斟酌着怎么开口，却不知道点点星火随着摇动的手晃扎着李识的眼。
学生们散布在操场的各个地方，熙熙攘攘的声音弥散在空气里，营造出一股很热闹的情景，偏偏他们这里像布了结界，安静的连蚊子振翅的声音都听的一清二楚，李识喝完最后一口，拿起另一罐，心想：得，又不会开口说自己难受不开心了。接着他就听到林因开口岔开话题：她家鱼昨天死了，然后她晚上做梦就梦到了自己变成了鱼，在自家玻璃缸里游。
“哟，想不到你想象力这么丰富啊。”
“这什么话啊？”林因笑着捶了一下李识。
“不过挺羡慕你还能做这种魔幻色彩的梦，我都好久没有做过奇怪的梦了。”李识抓住林因刚送上嘴放下烟的手，迫使她看着自己，问道：“你为什么不肯答应和我在一起？”
大概没想到李识会有把这件事拿出来再说，林因一口烟没顺出来呛在鼻子里，尼古丁的味道瞬间冲上了脑袋，硬生生的憋出了生理泪水。李识望着眼泪汪汪的林因，虽然在心里骂着活该但还是伸出手顺了顺她的背。
“哥，咳咳，你都有女朋友了，这茬儿咱能翻篇吗？”
“那我晚上喊你出来你还出来？”
一直觉得自己没做错的林因登时觉得心虚了起来，两人坐在草地上半晌无言，但各自内心世界一刻都没停下来，借着夜幕看不清对方省去一些尴尬，林因狠狠地抽了口烟，再睁眼时红着的眼眶里看不出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