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唱遍（同人）(2)

少女将照片小心地收起，她知道这是那个当年带着自己趴在戏台子上的阿婆，是那个从小就会唱“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的阿婆，是那个眼里有星光的阿婆。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走到了村中心的戏台子，红漆的门掉了，烫金的牌匾也落满了灰，她有些看不清曾经无数次阿婆教会自己的两个字【梨园】。
她记不得到底多久没回来了，她也不记得多久没有听过戏了，她觉得，天有点冷。
她愣愣地看着高高的戏台子，那一对红漆的桌椅，那一双高挂的红灯笼，她有点想哭了。
戏台子上边已经落满了灰尘，这是她第一次真正登上戏台子，她望着下面长满杂草的庭院，眼前好像浮现出了一个扎着麻花辫的小姑娘，趴在戏台子上，瞪大了眼睛看着上边的人，演着一幕幕的爱恨情仇。
她又好像看见了一个老阿婆拉着一个披着头发的小姑娘，一起趴在戏台子上，阿婆指着戏台子上的人，和她说：“阿婆啊。小的时候也想上去唱戏呢，囡囡以后要是长大了，也要唱戏给阿婆听哦。”
那个小姑娘看了看阿婆又看了看正在戏台子上演出的演员，说：“嗯！囡囡以后就去学，天天唱给阿婆听！”
少女笑了。她又哭了。
她解开大衣的扣子，将袖口抖开，她要把这个当做水袖。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便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
】
【遍青山啼红了杜鹃，那酴醿外烟丝醉软，那牡丹虽好，它春归怎占的先？闲凝眄，生生燕语明如剪，听呖呖莺声溜的圆。
】
【没乱里春情难遣，蓦地里怀人幽怨。则为俺生小婵娟，拣名门一例一例里神仙眷。甚良缘，把青春抛的远。俺的睡情谁见？则索要因循腼腆，想幽梦谁边，和春光暗流转。迁延，这衷怀哪处言？淹煎，泼残生除非问天。
】
待到少女抬头时，下面的院子里站满了来听戏的人，有张老头，他就靠在门口，一边卖红薯一边听，时不时回头看两眼，有刘伯伯，带着自己的儿子，和自己的孙子，还有一股桂花的香气，她看到了好多好多的熟悉面孔，她看到了好多好多好像自己小时候的孩子，正趴在戏台子上，抬着头看着她唱着这曲《牡丹亭》。
一曲唱毕，少女在戏台子的边上看见了一张慈祥的面孔，与她也有几分相似。
她突然想起自己离开前最后一次和阿婆看戏的样子。
“阿婆为什么喜欢听戏啊。”
“因为啊，戏台子上的人，永远也不会老，戏台子上的花永远不会败。”
“那囡囡以后也要唱戏，囡囡要带着阿婆一起唱戏，阿婆也不许老。”
“好，阿婆等囡囡把这戏台子上的繁华，唱个遍。”
阿婆看着戏台子上的少女笑了笑。
“囡囡回来啦。”
“回来了......”
“囡囡回来给阿婆唱戏啦。”
“嗯，囡囡回来给阿婆唱遍这世间所有繁华，阿婆你可莫要睡着了。”
“好，阿婆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