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凑】雨夜山行

——这是一个魑魅魍魉横行，妖异魔魅频出的时代——
在这个时代里，人与鬼怪并存。由于相互忌惮，谁也消灭不了谁，遂久而久之，他们心照不宣的达成了某种默契：
人类在白天活动，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到了夜晚则是鬼怪出没，纵横大街小巷，鸡鸣方蛰藏。
故而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偌大都城成为了妖魔鬼怪盘踞的巢穴。
然非人之物昼伏夜出，白夜人鬼看似泾渭分明，却并不代表两者便无矛盾与爱恨纠葛。
一切全皆因果，致小鬼难缠，恶鬼难退，于是乎，漫漫长夜便成了活人一天中最难熬的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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弥生月初，夜过子时，血月当空，血色侵染了都城上方的半边夜幕。
都城中，有浓厚黑雾正缓慢无声地笼罩了整个鸣宫府宅，连带着，宅子内异象重重。
庭院中分明是空旷无人，但那铺满了白砂石的地上却有脚步声阵阵传来，直至廊下，紧闭的纸门在咯咯作响。
人从内往外看，能看见纸门上倒映着模样奇怪的黑影，黑影发出渗人的桀桀笑声。
伴随着笑声落下，屋内那刚点上的豆大的火苗倏地熄灭，自灯芯上升起的袅袅白烟凝成骷髅形状再转瞬消散。
紧接着门外黑影攒动，一分为二，忽高忽低，忽上忽下，似是正在经历一场鏖战。
须臾，于苦斗中获胜的黑影像是会流动的液体一般，从门缝中渗了进来，凝成一个穿着黑斗篷，脸戴古汉字【痴】字面具的人形生物。
它说道：
“凑，时间快到了。”
“我们约定好了，【】之时，我来接你。”
“我的新娘。”
砰的一声，原是一个唐瓷小罐从矮几上掉落发出的声响，它骨碌滚到鸣宫凑的脚边，下一刻，鸣宫凑从噩梦中惊醒坐起，大口喘着气。
夜凉如水，周围安静无声。他呆愣着坐了好一会，才回过神，一手抹去额角上细密的冷汗，向门边定睛一看，并没有看见那鬼祟黑影。
鸣宫凑松了口气，转身从枕下拿出一块玉石置于掌心，仔细端详，这是一块深蓝色呈箭矢形状的玉石，它有驱邪的功效，据说每护主一次，石体内便会多一道裂痕，直到石体完全碎裂为止。
“又受你照顾了。”鸣宫凑抚摸着掌心玉石呢喃道。
他佩戴此物多年，而今石体内裂痕已如蛛网一般密布，待到玉碎之时，对他觊觎已久的鬼怪邪物怕是要一拥而上的将他蚕食掉吧。
想及此，鸣宫凑握紧手中的箭玉。
屋外，遥遥传来一声鸡鸣。
天上日光渐起，魑魅魍魉归于黑暗中静静蛰伏着，等待新一天的长夜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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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雷过后的下雨这日，是鸣宫凑第一次前往夜多神社拜访泷川雅贵的日子。
那时正值午后大雨转微之际，雨声淅沥。
牛车经过黄泥大道时留下道道车辙，使得原本平坦的路面变得坑坑洼洼的，泥泞不堪。笨重的车轮上更是沾满污泥，动辄则陷入水洼，难以前行。
就这样于烂泥路中耽搁了许久，日近黄昏时，鸣宫凑才来到夜多的山脚下。不做多想，他让侍从先行离开，后独自一人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