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北】愚人(2)

撒侦探用一种不寻常的眼光盯着何超，仿佛要看透他的灵魂，何超笑得更灿烂了，他的整颗心都在欢呼雀跃。他一点都不介意撒侦探怀疑他，相反地，他非常渴望引起对方的注意。
撒侦探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就走了，留下众人面面相觑不知怎么办。何超也转头回到自己的房间——他对剩下的那群人没有任何兴趣。
夜幕重新降临，只是今晚的明月被厚重的云层遮了大半，整个大地显得沉郁阴森，被浓雾笼罩的孤岛尤甚。
何超靠在天台的围栏边吹着晚风，围栏很低，一不下心就有可能翻下去，但他却很享受这种摇摇欲坠，立于危险边缘的感觉。倏地，他像感知到什么似的，低声地唤了声:“撒撒”。
撒侦探从门后走出，黑夜给他的脸盖了层薄纱，辨不清喜悲。他走到距离何超五米左右停下了脚步，如同雕塑般伫立在那里，如同一开始就生长在那里。
“是你杀了鸥小编。”是肯定句。
上一秒还厚重地仿佛拨不开的乌云处如今已是皓月当空，银白的光铺落一地，照亮了无数被人们忽略的角落，所有的琐碎都被拎成了一条清晰的线。凌乱不堪的现场，遗落的拖拽痕迹，衣柜里或深或浅的脚印，还有何超那从不掩饰的侵占眼神，一切的一切都是那样显而易见，所有人都不过是在自欺欺人罢了。
何超没有说话，只是眯着笑眼望着他，琥珀色的眼眸里，是浓到化不开的爱意。这一刻仿佛时间都静止了，耳边的风都幻化成情人的耳语.暧昧温存。
“你爱我吗？”
“为什么这么做？”
“还是说你爱她。”
“你所做的一切没有任何意义。
我不爱‘这个你’，你满意了吗？”
风停了。偌大的岛屿瞬间被失落的雾气包围了，整个世界都回荡着悲鸣的序曲。是谁说的“向死而生”，名为命运的这条不归路上，陨灭心跳的唯一方式就只有“向爱而死”——即使是这份虚假到没有一丝重量的爱。
这是梦对吧，亦或是现实也无所谓了。悲伤就像被一种看不见的粘稠物体包裹了起来，含混着太多浓郁的色彩最终只能变得乌黑。他想伸手触及它，却只摸到了滚烫与冰冷，虚无到仿佛它并不存在。疼痛在身体里涨满甚至即将溢出，可何超挖空了心也只寻得到悲伤，巨大的窟窿横亘在曾经鲜活的心房，他依稀听得见心脏那曾经跃动的声音，那么真实那么有力。
何超知道，自己没救了。
抬头依旧是泼墨云，脚下的土地冰冷得让人疼痛，它的无情是坚硬到容不下一丝侥幸。何超突然渴望一种温暖，来自鲜血的，真实的温暖。
“那就去吧，去你该去的地方。”谁的低语被揉碎了抛在风中。
原来……失重的感觉是这么美妙，看着倒悬的指针向过去未来无限延伸，看着人间草木向天堂植根疯长，何超在逆流中仿佛看见了一切:挥下绝命刀刃的惊雷时分被照亮的脸庞，除了自己，还有另外一人；河堤旁被嫉妒之血染红的自己和伫立对岸的窥伺者。
何超红了眼，原来……不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只是，他只能再看这个“世界”的，只有最后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