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谋不轨(2)

苏亦然是茶社的常客，对这儿的人熟悉，见上茶的不是茶社小二，而是老板，意外了一下，接着又听他夸自己的师父，觉得这人识趣，他的师父当然是最好的。
一脸骄傲道：“我师父是……”
正想跟茶社老板炫耀，却被宁书陌拉住手，眼神示意止住。
宁书陌端起倒好的茶，抬到鼻尖的位置闻了闻，之后不紧不慢细嗟一口后，夸道：“好茶。贫道的确不是京城人氏，不过曾在京城混过几年，还不曾知道有这么个雅致的地方。”
一举一动尽是优雅出尘，听到这样一个人夸自己的茶社雅致，茶社老板不禁喜上眉梢，说道：“这‘霁初’二字乃是当朝丞相之子东方暮所书，他的字当年那真是一字难求啊。犹记得，毅帝三年，年仅十六岁的东方暮在殿试上一鸣惊人，面对毅帝所提的问题，镇定自若，对答如流，当场被钦点为状元，当年名声之大一时无二，天下无人不知。他才华横溢，形貌昳丽，出身又极显贵，人人都道是天选之子，多少皇亲贵族都想把女儿嫁给他，说亲的人差点没把丞相府的门槛踏破，只可惜天妒英才，后来……”
苏亦然不耐烦的打断道：“哎呀，老板，你这都说了无数遍了，东方暮厉害是厉害，但他已经死了。”
人死身灭，再厉害也没用了。
茶社老板瞪苏亦然一眼，不满驳斥道：“所以才道是天妒英才，你们这些小子要有他一半的本事，恐怕家里就得高兴坏喽。”
他虽然只是个平头百姓，但和茶馆里的少年接触久了，多少摸清了每个人的性格，知道在什么人面前该说什么样的话，比如苏亦然就是个好说话的小少爷。
两人争论着，完全没有注意到，宁书陌眸中闪过的一抹黯淡，那个名字每每被提起，对他而言都是锥心刺骨的痛。
东方暮，那个曾经的天之骄子，人人都道他死了，却不清楚他因何而死，为谁而死。
时过境迁，经历过当年那场变故的人，要么老了，要么走了。
一道带着些挑衅的声音适时的打破了宁书陌杂乱的思绪。
“呦，这不是苏亦然苏小侯爷嘛，今天怎么没在学堂讨老夫子欢心，反而跑这地方来消遣了。”
五六个华衣少年簇拥着从门外进来，为首的那一个大概十六七岁，身着一身白底红边的衣裳，这是学院的统一着装，他双手抱在胸前，斜着眼睛，目光上下审视宁书陌，语气略带尖酸，“这就是你那位乡下来的老师？看着是个道士，长的这般好看，不去伎馆里呆着，反而出了家，实在可惜。我说苏亦然你好歹乃是名门之后，在乡下待了几年，莫不是连自己的出身都忘了，竟拜这等三教九流之徒为师。”
在雍国，有上下尊卑之分，皇亲贵胄自然高人一等，可是毅帝却并没有将自己统治下的百姓分了个三六九等，各行各业均是一视同仁。
道士，在盛京也还算颇受欢迎。
苏亦然自小对宁书陌就异常尊重，哪容得别人如此诋毁，厉声呵斥道：“陈睿，不许对我师父无礼。”
这群少年平时在一起，就极爱攀比，比家世，比才华，就连读书的毅力也要比一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