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四）

说实在的，我真的是一个特别好相处的人，毕竟我仅存的快乐也就那么多，小马、喝酒、睡觉。只要你不在这几个我仅存的爱好上打扰我，其实我们真的可以成为朋友，真的，但是您看，当我沉浸在舒适的睡眠中时，浑身上下放松到了极致，这时一个愚蠢的，肮脏的，脑子里被马桶一冲便什么也没有的，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狠狠地给了您脸一下，我想您也能理解我突然睁开眼睛，反手抱住您，给您一个过肩摔是多么自然地举动。
“您说对么？盎然小姐？”
这匹可怜的天马在唤醒我时用了错误的方法，再一次用她的身体证明了，我确实比她强壮的论点，此时她躺在雪地上，两只前蹄搭在胸前，翅膀无力的张开，两只后腿轻轻抽搐，眼睛里旋转着两个蚊香，我仿佛都能在她的头上看到小星星。
等等？这是？我看向了自己曾经是手的地方，却只看到了两只白色前蹄正踩在雪地上，再往上，我看到了自己的蓝色卫衣，我颤颤巍巍的抬起前蹄，摸向额头，一只独角仿佛正在嘲笑我的愚昧无知。
“王德发？”
我特么变成小马了？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别问我是怎么会的，震惊让我无暇顾及这个），举起了自己的双蹄，它们就像动画里的蹄子一样，四周坚硬，中间却是柔软的蹄心，而且，它们一点像素感都没有，我变成了小马，更大的可能是和那匹天马一样，穿越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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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但是我现在却一点也不像个像素马，至少从蹄子上看不出来，我合上双蹄，摸了摸自己身上浅蓝色的卫衣，它们无一不在提醒我。
这是真的！
可能是我琢磨自己的时间有点长，盎然从地上爬了起来，甩了甩头，显然还没有从刚才的一摔中回过神来，然后，她看到了我。
我从没想过天马的速度可以这么快，以至于我第一句话还没说出口，她就已经冲进了我的怀里，她的四个蹄子全部抱在我的身上，脸深深地埋进了我的胸膛，我能感受到她身上传来的体温，她抱起来柔软，舒适，而且轻的可怕（也许天马都这样？），接着我听见她用无比开心的语气叫到：
“殉华！你终于醒了！”
我动了动，想甩开她，我实在是不习惯和别人身体接触，而且还是这么亲密的姿势，我低下头，刚想呵斥她，好让她放开我，却发现
她哭了
她的哭声并不大，更应该被称为抽噎，但是泪水却是一大滴、一大滴的从她的眼角滚出，仅仅这么一会儿，我就感觉我的前胸湿了一大片。
我把没说出的话咽了下去，叹了口气，用两只前蹄回抱住了她，并且轻轻拍打她的后背，想来这只雌驹也是一样的方式穿越过来，我和她唯一的区别就是，我醒来的时候还有另一匹小马，而她身边却什么都没有，她看起来不像是那种独立性特别强的雌驹，在遇到我之前，虽然不知道她是怎么度过的，但一定也很辛苦，因为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所以我不发一言。
慢慢的，她的哭声小了下来，她用前蹄推开了我，抬起了头，回给了我一个带着泪水的大大的笑脸。
“我还以为你再也醒不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