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从背后吹来——从《城南旧事》想开来

有人说，生命毫无意义；有人说，寻找的过程就是意义。
在我和《城南旧事》主人公年龄相仿的时候，《红楼梦》、《城南旧事》、《杜十娘怒沉百宝箱》等很多中国经典文学给了我一个模糊的样子又清晰的烙印。而《城南旧事》最吸引我的，是那个“旧”字。
我爱怀旧，有时甚至达到了心理学上病态的地步。就像对人生意义的探讨，无数的人们都在对话，从前有之，此后有之……怀旧和憧憬未来同样被无数的人们拿来言说，无有定论。
北京是座城。而我的童年没有城，开门见山。但我或许也听到过一个类似骆驼队的铃声，从那个夕阳下缓缓经过城门而响起，否则，为什么单单我看到书中那个描绘，我就浑身一震，好像有什么东西将我一把拉进了回忆，和我自己的童年重叠起来了呢？为什么我没有遇到一个叫秀贞的女人，可我看到那个女人，我就会想起我自己或者其他的某个人一定遭遇到了某种不幸？我没有遇到那个小偷，却对那个小偷并不那么反感，甚至连那些不起眼的花花草草，也让我想起了攀附在家门口篱笆上的那些带着露珠的牵牛花？这是人类普遍情感共情，是普遍命运对我们自我同情的升华？无论是什么，我知道，我被作者深深的打动着，我能打开所有感知，对这个世界最热爱的时候，大概就是我的童年。
当书或电影中的第一束阳光照着我的时候，我已经进入一段旧时光，既像是我的主动，又像是我被动的，毫不犹豫的走了进去。那束光又像是照着我的过去，又像是照着我的未来。可那段旧时光分明离不开主人公英子那双明澄澄的眼睛，可爱的短头发，每天兰姨娘的梳理，还有和爸爸每次的打招呼，英子周围的人们一个个偏偏都少不了。有人说，过去都是假的，虚妄的，只有未来或当下是真实的；也有人说，只有过去是真实的，当下和未来谁都无法掌握，是不真实的。我对二者都不同意。我虽爱怀旧，但我从不对理想的未来失去兴趣。人们或许会问，未来更加糟糕我们会要吗？就像英子的童年，它有那么多的遗憾怅惘，离别聚散，但我们能从那道光中间看见她爱着什么吗？我说不清，但我分明和她一样。
林海音用童年无法准确或有力表达对事物评价的客观特点，达到了更加准确、更加有力的传递。她的表达简单到几乎没有喜欢不喜欢，但她的笑容比我们的笑更自然，更轻易的让整片天空都亮起来；她的哭泣，比我们的悲伤更加锋利，更加绵长……当人们对生命中的一切保持最开始的状态时，总有那么一点可信的、可疑的或可爱的、可恨的保留了下来，一点都没有，那是什么呢？那或许才是最糟糕的。糟糕的不是我们无能无力，而是放弃……
童年是旧的吗？不是的，是童年所经历的那些往事，既不清晰，又刻在骨子里的往事是旧的。而每个人都有童年，那些旧事、旧物却常常唤起我们新的情感，这何尝不是一种人生真谛呢。童年，是从前，未来，是前面，是时光在对我们开玩笑？都含有前面的意味，却在时空方向的两端？在我想来，这不必弄得那么清楚，至少，对我来说，没有那个“旧”的心灵上的童年，我就无法感知当下和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