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北】【何二月×撒参谋】长笛一声人倚楼（第十九章-招揽）(5)

看着宋逾脸上的神色由坚定到震惊，再到茫然，薛先生知道如今不是逼他的时候，于是接着道：“如果你实在不愿意，我们也不勉强，甚至可以放你走……只是如今大敌当前，正该是一致对外的时候，还请你不要做出什么损害大局的事情，否则，我们不会对你客气的。”说到最后一句话，薛先生的声音也透出三分冰寒。
“你容我想想。”听完这一席话，宋逾似乎受到了很大的冲击，不再看向外间，只垂了头盯着面前的菜肴出神。
保家卫国，歼灭外敌，本就是他们军人的职责——这是他爷爷从小灌输给他的，也是他一直以来的信念。只可惜，他生不逢时，落地便是国之将崩，乱世纷争，故而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所谓的“家国”，缩小成了他们家族所隶属的一方诸侯，而不再是这个令人自豪的千年泱泱大国。所有人都默认了这样的变化，包括爷爷。可他却始终知道，这并不是真正的“家国”，真正的“家国”，拥有四千多年辉煌灿烂的历史，拥有珍贵璀璨的文化，拥有富裕丰饶的土地，也拥有真诚可爱的子民——这才是他想要守护的家国。
他从小博览群书，史书自然看了不少，也知晓所谓的“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而历史也确实是如此演绎的。但不管他们内部如何分分合合，始终是一个华夏氏族，始终也都是炎黄子孙，如眼下这般军阀割据，便如自家兄弟逞狠斗勇，打得再厉害，那也是自家人的事情，断没有让外头的人借机乘虚而入的道理。要是外面来了侵犯自家人的，原本打架的兄弟，就该合起来把那个外人给打出去才是。
理是这么个理，可……他的父母，他的战友，他的兄弟，还有…他的爱人，他们的死，都或多或少与这一方军阀有关系，若是就这样投降了，他过得去自己良心那一关吗？
那么，还有其他的路吗？比如，南方那三支军阀？可南方那三支……他曾经带兵将他们一一打了个遍，且所用手段狠毒，只怕那些人看他落魄，报复之心会更胜于招揽之意吧。所以，投靠南方军阀的路也是死的。这样看起来，自己若不留在祁氏，便只有归隐山林了。
可归隐山林，根本不是他想要的。
他将筷子一丢，有些崩溃地抱头低吼了几声，待发泄完了，再抬眼看去，外间已经没了人影，只有白色的珠帘随着窗外吹进的清风幽幽摇曳。
心中泛起一阵阵的失落与迷茫，教人心里堵得慌。
回到自己的书房，薛先生疲惫地坐在自己书案前，静静地出神。
跟着他一路走到书房的唐勋见他如此，颇担心地开口道：“宋逾醒了，你没事吧？”
薛先生微讶地抬眸看了唐勋一眼，显然没想到他会有此一问，回答的语气很轻松，面具下的脸色却苍白得紧：“你怎么会这么问，他醒不醒的，与我又有什么干系。”
“若是没关系，你还天天守在那里？”只他们二人单独相处的时候，唐勋总是很乐意一针见血地拆穿薛先生。
薛先生面上立时显出几分难堪来：“在他那房间里，我已是待惯了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唐勋从鼻子里哼出一个音节，眼里却实实在在满满当当的都是对面前这人的担心。他有一种预感，宋逾这厮，以后定会成为一个祸害——对薛长南的祸害。有的时候，他觉得自己还是挺荣幸的，有人认识的他是薛子絮，有人认识的他是祁长南，唯独只有他，认识的是薛长南，是真正的、内里的、核心的他。也正是因为意识到这一点，他觉得自己对那人有十分不可推卸的责任，为了这份责任，他甚至推掉了有着大好前程的将领职位，选择在他身边当一个副官——奇怪的是，他一个自私随性惯了的人，竟从来不觉得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