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未死(2)

又是下雪的一天，那两个新疆人只运来了四只羊。
当第一只羊离开三轮车后车厢的时候，雪已经把人们之前挖出来的路又盖上了。
当第二只羊离开三轮车后车厢的时候，雪已经没过了半个轮胎。
当第三只羊离开三轮车后车厢的时候，雪已经有两层台阶那么厚了。
第四只羊的全身都被雪花包裹着，原本污浊的皮毛又洁白起来。它卧坐在雪中，歪着头，没人知道它在想什么，它也不知道眼前的这两个人在想什么。雪像一场温柔的洪水，静悄悄地淹没了小镇的每一寸皮肤。此时，街道上几乎空无一人。而雪也并没有要停的趋势，两个新疆人不得不离开。
“如果雪一直这么下，我们根本没法做生意啦！”
“或许我们可以在菜市场里面找一个位置继续做生意呢？”
“那羊怎么办？如果位置太封闭根本没法处理，我们怎么卖羊肉呢？为什么生活这么艰难！”
“可我们还有红枣啊。人活着，总是有出路的。”
后车厢的羊听不懂这两个人在说什么，它身上的雪又厚了许多，它看着四周，雪愈来愈厚，天上飘舞的雪花也越来越密集。在这接连不断的雪花之中，它好像看见了无数只洁白的羊。它轻微地叫了几声，沉默片刻，它开始将身体弓起，猛地一下，跳出了车厢。
后车厢的动静打断了两个人的谈话，他们想要找羊，却发现除了皑皑白雪，什么都没有了。
雪依旧下着，车子又开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