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途(4)

大声哭号着，他又奋力站起身子，被泪水模糊的视界，即便擦干净也没什么用了。就这样，一边用袖口蹭拭眼泪，一边撒开了脚丫，像是那个摔倒了勇敢再站起来的孩子，哭着跑了起来。
这是撞破头也不会会的路，哪怕终末是一口棺材，他也要躺进那棺材里！绝不让他的梦想，毫不体面地在这条荒诞的路上为他陪葬。
看到远方突然出现了一颗黑点，他心中一种释然的感觉瞬时扩散到了身体的每个部位。他的脚步慢慢放缓了，而就算是缓步走着，那个黑点仍在慢慢变大。喘了几口粗气后，原本灌铅似的腿开始疯狂地摆动起来，那颗黑点越来越大。
轮廓显现了，是一扇黑色木门，然而门前却……
后人 埋骨
“你骗我！你骗了我！不然你为什么会在这儿，而把这个留在那里！你早就到过那里了！可你又不知怎么回来了！你到底知道些什么！这到底是哪儿！告诉我！”
说起来你们可能不信，现在一个人正拎着我的右腿骨，像甩流星锤一样甩起我的髋骨砸我。哈，可惜我已经失去痛觉了，不过为了配合他，我还是“诶呦”叫了几声。
“能找到这个，看来你到那儿了？”我也不对他废话了，语言简洁起来。
他丝毫不领情，用力把我下半身的骨架朝地上一摔，眼泪也一道迸了出来，歇斯底里地冲我吼道：“我懂了！源头才是出口。我要上去！让我上去！”
他像个小丑一样滑稽的努力向上跳，不过他是不可能成功的。他又看到了我，一跃而起，又一脚踏在我的天灵盖上，扒着白墙又使劲一跳，可惜他还是连那扇门都摸不到。可苦了我，虽说感觉不到痛了，但倒在地上实在不舒服，要知道我仅有的上半身想维持不倒也是很难的。
他重重摔在地上，这次没再叫痛了。然而也没再坐起来，就那样瘫躺在地上，除了脸上的肌肉在倔强地抽动，眼泪不止流出外，就那样死寂地倒在那里，一动不动。
“到底是什么啊？这到底算什么啊……”因为哭泣呜咽的关系，他的声音十分沙哑，显得那么无助。
“这就是现实，”我同他一起瘫倒在地，也没想着再起来，“对现实十分生动形象的一个比喻。像我们这些人，终究是喜欢走自己的独木桥的。既然选了这么一条路，管你智慧也好，愚钝也罢，都得一个人硬着头皮撑到底。”
“你最初告诉我这是一座迷宫。”他斜瞪着我的眼里搅着忿恨的红泥。
“是啊，人们，尤其是你这种有些小聪明的，最容易被自己玩弄，而不是他人。况且，这终究是你一个人的路，我不能改变规则。我就同那些曾和你一样独行过的成功人士，留下句引你深思或是激励性的话语，也无可厚非吧。”
“现在告诉我硬着头皮往下走也是？”他吃力站起，我喜欢他这份倔强。
“是的，而且，你把我留在那里的记号也拿过来了，下面就真得你一个人走了。不过你不想走也可以，留下来陪我说说话也好。反正人终有一死嘛，看开点，死亡是多么公平。”
然而他终究还是转身走了。
嗯？他又回来了。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