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有娇花两样春 五(4)

“吃，逗你玩的，倒了多可惜，给我吧。”
杨九郎接了过去，一勺一勺舀着，始终不肯往嘴里送。“你若不吃就还我，别糟践东西！”说着就伸手去拿，冷不防被喂了一口“你先吃。”李久春一边咽一边说“你会后悔的。这是你吃的最后一碗了。打今儿起，我再也不做了。”杨九郎听了这话立马抱过了碗，飞快吃光“那我不给你吃了。”李久春斟了一小杯酒，一饮而尽，看着杨九郎吃光。
李久春盯着墙上的树影随着月亮明明暗暗，从衣袋里拿了一叠文书递到九郎面前“九郎，签了它，签完你就能休了我娶他。我们之间该结束了。”杨九郎猛地推开他的手，那叠文书穿花蛱蝶一样四散而去“我不签，我不许你离开我！”“你醉了，别说胡话了！你不签，那屋里等你的人怎么办？”李久春一一捡回，重新放到他面前，盖了大面，只露出签字画押的地方“你既不愿，不看就好了，签吧，那人在树后头看着呢。听话。”杨九郎抬头看了看，颤抖地拿起笔一页一页签字画押，扔了笔就往对面的树后跑去。李久春收了文书，四下看了看，把装酒酿的碗砸了个纷纷碎，一样转身离去。
又过了十来天，约定的日子一过，城中谣言四起：杨家九郎迷恋名伶，抛弃糟糠，金屋藏娇，欲娶之以共白首。为证鸳盟，百亩膏田，半街铺面，尽数与之，更名过户。全不顾正室辛苦，夫妻情分。
谣言传的如火如荼，第二天，老太爷就派了一伙家丁把三人绑缚当庭，虽没寻到张老板，但头面戏服犹在。
去的路上，杨九郎问他“为什么骗我？”“因为我恨你！”答案简单明了但让杨九郎结结实实地痛了一下。“我本打算放过你和张云雷的！我给过你机会的，可你不放过我啊！都是你自找的！”李久春没了往日的温脉，眼里都是狠戾和报复的快感。
老太爷高坐祠堂，旁边桌上放了一沓文书和账本“玩儿戏子？你干什么不好，你玩戏子？啊？一个月花了五千块，你当钱大风刮来的？东街的银楼，南边的绸缎庄你都给了他了？后山的宅子，那是祖业，你老子我都不敢动，你就拿去玩，是吗？还想娶个戏子过门？打，给我往死里打，打死了算！”
李久春看着鞭子一鞭一鞭落下，血肉横飞，怨恨终于有了归处。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说，那戏子人呢？”“儿子不知！”
“他人呢？”“儿子不知！”
“人呢？”“儿子不知道……”
三百鞭子打完，杨九郎已是奄奄一息，杨老爷当场将他逐出家门，以保门楣。又以家主身份代子休妻，赶走了李久春。
李久春一身轻松地站在大街上的时候，有人骑了高头大马，带了花红彩礼停在他面前，翻身下马“先生，今日良辰吉日，小生携了彩礼望与先生永结同心，还请先生应允。”李久春看着他微笑“公子，我不愿再嫁如何是好？”“那也无妨，它们就当是嫁妆了！夫君，江南晴好，同我归乡去吧？”“也好啊，我正想散心，一道去吧！”两人一马双跨，纵情江南去也。
李久春儿女绕膝的时节，有一日城中闲逛，见一乞丐执八角鼓，唱他家乡的小调“桃叶尖上尖，柳叶就挂满了天……”哀婉动人，感人肺腑。他身后一个白面男子，身形高大，嘴里一直念叨“我属大马……今年十八……”他一直小心翼翼地护着前面的乞丐，不许任何人冲撞他。那乞丐不唱歌的时候就一句一句答应着男人的话头，倒也是一派岁月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