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年(3)

丫鬟做事利落，再加上小少爷一直在旁边催着，没有一刻钟就搞定了。头发剪了，九春整个人都安静下来了不少。这会儿再看，他比梁鹤坤看起来更像是这家的小少爷。
梁鹤坤双手撑脸，笑眯眯地凑到他面前去瞧“你满意了吗？”九春有点不好意思，抿着嘴垂着脑袋，轻轻点了点头。想起来了，又拉过梁鹤坤的手，在他手心一笔一划地写：对不起，别赶我走。梁鹤坤揉了揉他的头发“从今以后你就跟着本少爷吧，爹不会介意我身边多个小厮的。”李九春笑靥如花地点了点头。果然，是个男孩子也很可爱。
因为没人管，小少爷给他摆了满满一桌子的奶油蛋糕，梁鹤坤盯着他油光水滑的小脸儿，觉得就像蛋糕上的奶油一样，不知道味道是不是也甜甜的。小少爷也没多想，啪叽一口就亲了上去，果然跟草莓蛋糕一样美味。李九春一脸幽怨，狠狠地推了鹤坤一把，梁鹤坤坐在地上挠头傻乐，觉得他脸一红更像了。梁鹤坤见他闷闷不乐，伸手剜了一块奶油，抹了他一鼻子。哪知道李九春一把护住了奶油蛋糕端起来就跑，不再理他。他赔了一路小心才把人哄好。
李九春就这样成了梁少爷的小跟班，走哪儿跟哪儿陪着睡的那种。其实是少爷陪着他睡，不然他三更半夜被噩梦吓醒的时候，就不知道扑进谁怀里掉眼泪了。
少爷连去学堂的时候都要带上他，同学们见他长的顺眼都喜欢凑到他跟前儿逗他，他都微笑以对。但是，只要谁凑的近了，他一准要躲到梁鹤坤身后，只露一双小鹿一样的眼睛盯着来人。每到这个时候，梁鹤坤都会宣示一下自己的主权，替他隔开他不愿面对的人。
可凡事都有例外。同学里有一个爱画画的杨小瞎，每次课间都要描画两笔。他每回画画的时候九春都要凑过去，格外殷勤地替他磨墨洗笔，调制颜料，双手托腮看着他画。二三十个同学里，九春只跟他亲近，梁小公子很不满。
当梁鹤坤又一次没找着人，坐在石阶上生闷气的时候，面前多了一朵粉嫩嫩的小花花，梁鹤坤接在手里，看到递花的手上还有花花绿绿的颜色，愤愤不平。从兜里掏了丝绢盖在那人脸上，转过头去不理他。九春接住丝绢，歪头看他，大大的眼睛里，满满的疑惑。他试着去拉梁鹤坤的袖子，被那人躲开，梁少爷的背影也更加深沉，更加，丧。九春再迟钝也感觉到了低气压，知道他不高兴了。歪头想了想，伸手把人搬过来，揽住那人的脖子，亲昵地凑过去在他嘴唇上小心地亲了一下。他记得从前看过楼里的姐姐们遇到客人不高兴，都是这么做的，立竿见影。做完了他看着梁鹤坤红透了的一张脸，轻轻掐住他的脸蛋，扯出了一个笑脸。
梁鹤坤听着自己耳边打雷一样的心跳声，支支吾吾地跟他说“九春，我，我喜欢你。”九春呢只是歪着头眨巴着眼睛看他，微笑颔首。梁鹤坤拉过他的手放到自己喉咙上，张大了嘴，口型夸张地强调“李九春，我喜欢你。”怕他不相信，还兀自重复了十几遍。
九春看着他，也努力张了张嘴，学着他的样子，能听见的却只是他喉咙里唔隆唔隆的杂音。梁鹤坤一脸期待“九春，你要说什么？”李九春挣扎尝试了好一会儿才艰难地重复到“我也，喜欢你。”说完了憋得小脸红扑扑的，汗泪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