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尽花落(3)

花无谢靠在床头听千寻说着，环顾房内，桌上泛黄枯萎却依旧完整的桃花枝，一把黑刀和一件玄色血衣，上面还沾着他们两个人的血，这一切如一把利刃，狠狠刺痛他的眼。但他一直没有哭，连一滴眼泪也没有，只是静静地看着画像，如同木雕一般再无半点生气。
花无谢以为自己不会再有眼泪，直到暮色渐沉，他蹒跚地走到屋后，那里只余下满地残花，和随风晃动的秋千，傅红雪的墓就静静立在桃树旁，上面落满花瓣，如同那年落在他肩上一般。
见到墓的那刻，花无谢突然跪下，捂着心口崩溃地哭起来，虽是泪流满面却一点声音都没有，这一年，傅红雪二十四岁，花无谢二十三岁。
自此，白衣少年花无谢孑然一身，他曾想过用傅红雪留下的刀自刎，但是每每指尖触到刀鞘，脑中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傅红雪临终说的“余生安好”，他便再也下不去手了。
后来，花无谢重新栽了院子周围的花，与这百花一起，守着傅红雪的墓，每日或坐在秋千上，或靠在墓旁，一人，一壶酒，向晚伴残笛，举杯引醉意。
他依然会在闲时铺纸作画，但，每每画到一半，眼泪便不由自主地落下，滴在未完成的画间，氤氲了一纸相思。
雨季过后的某一日，花无谢手握酒瓶溯溪徘徊，醉眼朦胧之际恍若看见傅红雪站在面前，笑颜明媚如同十四岁那年。花无谢轻轻放下手中的酒壶，也望着他笑。
倏然间，面前的人影消失不见，花无谢抬眼望向天际，苦笑低喃：原来，世间最痛苦的不过是你不在。
若是有来生，只愿雁过留痕花倾城，他乡再遇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