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烬 3(2)

“不用了，我去躺一会。你们吃完宵夜了也早点儿睡。”孟鹤堂轻轻地摇了摇头，转身走进了自己靠近四合院大门的偏房里头，轻轻掩门后扶着床沿坐下，把额头抵在木床的边缘，将自己蜷缩成一团。
近段时间，胃疼的频率像是越来越频繁了。
孟鹤堂锁紧眉头，他这个人最耐不得疼，但是在这群师弟面前，他却不能露出自己软弱的一面。现在他是这群少年的主心骨儿，如果他都撑不住了，这群涉世未深的少年一定会更加不安。
如果那人还在......
孟鹤堂的目光落在了屋子里头挂着的那把蟒纹三弦儿上，片刻后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扯过床上的薄被把自己整个的包裹起来。
翌日一早，天就大亮了。
孟鹤堂起床时发现，师弟们早早地在院子里开始练功了。墙角的白玉兰幽香阵阵，更是让人心旷神怡。
他走到院子里的木桌前面，上面摆着几碟子酱菜并着几碗豆汁儿，还有几个糖油饼儿。
“昨儿你们没吃宵夜？”孟鹤堂很快就猜到了这糖油饼儿的来历，不觉有些心酸和愧疚。
如果他这个师兄稍微能干一些，也不至于如此。
“先吃饭吧，昨天古钰斋那边传话要我早上过去一趟。”孟鹤堂深吸一口气，招呼那几个小子过来用早饭。
吃完早饭后，孟鹤堂又留下了五角钱，让他们中午去称些好肉好菜回来加餐。几个师弟高兴得很，忙不迭的点头应道。
古钰斋离这儿有三里地，走过去也要大半个时辰。
孟鹤堂换了一袭月白色旧长衫出门，看上去挺拔如同翠竹，清雅俊逸。
嘈杂的街道上人声鼎沸，卖零食小吃的摊儿比比皆是，卖针头线脑儿的货郎走街串巷，一派热闹繁荣的景象。
古钰斋的生意依旧清淡，不过这种店一般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倒并不盼着客似云来。
孟鹤堂走进店门，里头的小二就迎了上来：“孟先生，您来了。”
孟鹤堂微微颔首，温和的笑了笑：“昨天生意如何？”
小二耸了耸肩，这生意不温不火倒也过得下去：“孟先生，昨天有位军爷过来卖件东西，非得请您帮着掌掌眼，你瞧瞧？”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柜台后边儿取出一柄折扇递过去：“扇骨和玉是好东西，就是这扇面是新东西，并不怎么值钱。”他说着却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闭上了嘴。
孟鹤堂闻言，接过折扇笑道：“这样的东西不仅要看它的材质和做工，还要……”
他打开折扇，脸上的微笑瞬间凝结。
“怎么，还真的是个好东西？”小二很少见到孟鹤堂这般失措的表情，不觉也跟着提心吊胆起来。
孟鹤堂用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那温润微凉的白玉扇骨，微微垂下眼睑，片刻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这是谁送来的？”
小二不明所以的回答道：“昨儿有一位姓周的军爷送来的，有什么问题吗？”
孟鹤堂闻言，脸上色微沉，片刻后合上折扇淡淡道：“你估算的价值不错，一块现大洋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