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菲》四

从汽车上下来后又是******，四个姑娘才走一半就累得气喘吁吁，双腿酸痛到近乎麻木，劳累使大家都失去了说话的兴致，一路上只听见喘息声和哀叹声。方非的体力最差，走在了最后面，她看着前方不远处的顾梦清，虽也是满脸倦容，步伐沉重，可腰板却挺得笔直。方非咬着牙勉强不会跟丢。约摸着四点左右，残阳还未退去，柔和地流淌在大地上。一行人总算到达了芍药村。并无横幅，也并无欢迎的人群，整个村子一片沉寂，四人疑惑地继续往里走去。不久便在转角处碰上了割麦归来的人群，眼尖的王素霞连忙笑着凑上前“你们四个幺妹儿是新来的知青吧，住的地方已经给你们收拾好了，随我过来。”“你们几个也来帮忙拿下行李吧。”王素霞又冲着何守礼他们几个喊道。
莫望山觉得自己有些恍惚，准确的说一分钟之前就开始恍惚了。从路的转角，忽然就这么走出四个女孩，两个短发，一个麻花辫。还有一个高挑纤瘦，扎着利落的马尾，一双透澈明亮的眼睛，精雕玉琢般的五官，粉色格子衬衫配上浅灰色布裤，若不是这一身人间装扮，说是仙女也不为过。莫望山像被施了咒般瞬时间无法动弹，目光也在顾梦请的身上停滞住。
莫望山知道自己已经完了。
王素霞领着大家到了一间破旧的小屋前，屋顶一半碎瓦一半稻草。刚一推开门，一阵夹杂着湿潮阴冷的异味扑面而来，不由地使人心头一凉。小屋显然年代久远且久未住人，窗户早已烂掉，只用竹席草草围住，屋内只一张褪色的红木桌和两张拼在一起的木床架，上面被人擦过倒是没什么灰尘。地面凹凸不平，深浅不一的小坑肆意分布。
“你们以后就住在这里了，我给你们打扫过了。晚些时候生产队的吴大队长会来看望你们，我先去给你们准备吃食了。”王素霞做起事来风风火火，也不等别人回应便又去忙了。男知青们也不便逗留，放下行李后随着王素霞出去了。
“这地方怎么住人啊。”林兰皱成了苦瓜脸，她早前就知道环境恶劣，可没想到是这般境地，猪圈也不过如此吧。“行了，抱怨也没用，咱们赶紧收拾吧。”方非一边说着一边就开始放置行李了，她倒是很会安于现状。四人经过一番收拾后，小屋总算是可以住人了。顾梦清又去屋后的山坡采来一把芍药花插在桌上的破瓦罐里。难怪这里叫做芍药村，真的是遍地的芍药，而且颜色繁多，粉白黄紫红令人眼花缭乱。这时，众人注意到门框处突然多了一个女孩，左右不过十四岁，斜靠在门旁，一脸傻笑地望着芍药，嘴巴半咧着，双手不停玩弄胸前编织得十分齐整的麻花辫。顾梦请从瓦罐里抽出一枝最好看的粉白芍药，走到女孩跟前:“你是想要这个吗？”女孩一把抓过花，开心得不得了，嘴巴都快咧到耳朵根了，一边跳一边发出奇怪的喊叫声，顾梦请吓得连忙后退几步。
“春茶！又在外面乱跑，再不回去小心我喊你婆来。”王素霞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一脸凶色地瞪着春茶，听到婆这个字后，春茶吓得立刻跑了出去。“你们别理她，她是傻子，小心发起疯来咬人。”王素霞一边絮叨一边将准备好的吃食放在桌上。“吴队长还有事，就不来看你们了，他嘱咐你们跟着老刘婆学生火烧饭和基本的农活，对了，老刘婆就是刚才那个傻子的婆。”“你知道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城吗？”一直默不作声的刘南雁突然问道。“诶。”方非连忙扯了下她的衣袖以示制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