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汐16（瑜洲同人）(6)

怎么回事？
哎，今天放学老师打电话说，女儿从楼梯上摔下来骨折，我这一恍惚，就……
行，你忙去。只能你振作点了，家里都指望你呢。
嗯。谢谢你！
许周周很想跟他说，我可以跟拍到医院吗？可这个档口，又怕打扰到王师傅，想了半天，还是咽下了这句话。
作为纪录片的导演，这样的冲突是特别好的素材。可是真的能不顾当事人的心情，把别人的悲惨遭遇冷酷地展示在镜头跟前吗？就像那张举世闻名的照片《秃鹰与孩子》，苦难的传播固然有利于人们反思，引起人们怜悯和同情。可当摄影师本人都不给予受难者尊严，那么这种传播的意义何在？尤其当越来越多的人，无所敬畏地拿起手中的工具传播苦难，那么苦难的价值就会萎缩，那，只是一种廉价感动自我的工具罢了。
罢罢罢，不想了，眼下最要紧的情况是，要不要让黄景歈去帮忙求情。
明明知道乔珉生的心意，黄景歈去求情肯定没有问题，可这样做是否太过分？利用人家的好感，一边拒绝一边享受是多么无耻。就算乔珉生说没关系，你来利用我吧，但人不能那么无耻吧。当然，如果是有更要紧的人，更重要的事，那么厚着脸皮去求情也许能说的过去！
说到底，王师傅的遭遇尽管很不幸，但也必须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每个人都必须为自己的生活负责，而不是祈祷每次都有侥幸发生。王师傅的事情是自己的事情，但去求乔珉生的这个人情负担却是黄景歈去承担，许周周不愿意他和乔珉生有什么关联。
并且，黄景歈正在复习备考，他不想让这件事情干扰到他，许周周想了半天，以王师傅朋友的语气给乔珉生发了信息。语气谦卑恭敬，介绍了王师傅的困难，希望可以少一点赔偿。第二天收到回复：请与我的助理联系。
许周周赶忙给那位宋助理打了电话，对方彬彬有礼，语气温和。
你好，我是乔总的助理。关于赔偿有什么问题吗？
不好意思，打扰。我是王师傅朋友，的确这次问题错误在他，只是他的情况比较困难，女儿骨折还在医院，而且家里除了他之外没有其他挣钱的劳动力，所以，可以帮忙减少一点吗？
嗯，谁都不容易啊。我们可以减少五千的费用，乔总给我的指示是就是适当少一些，你看怎么样？
啊，谢谢了。非常感谢！
人家的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他也不好意思再多说了，只能表示感谢。尽管他知道一万五，王师傅也是负担不上的。
果然，当许周周把结果告诉王师傅时，王师傅失望溢于言表，一万五也太多……
呃，许周周心下一横，说，我们学校项目基金这里还有点灵活机动的费用，可以给你补贴三千。——其实哪里有什么补贴，不过是许周周自己的生活费罢了。大学生活费都是自己赚，也没有太多结余。
嗯嗯。谢谢你！王师傅愁苦地摸了一把脸，哎，昨天医院说女儿手术费还要五万，这可怎么办啊！
一个被生活压弯腰的中年人，红着眼搓着脸，长长叹气，靠在驾驶座上，没有言语。
小许啊，有时候觉得活着真特么没劲，太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