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官赐福】双玄（七）同归(3)

然而谢怜的咒诀未散，只有师青玄看得见，面子上挂不住，师青玄不可置信道：“我可是你弟弟！”
师无渡当即回答：“我没有你这么蠢的弟弟。”
师青玄觉得自己可能此生都败在这句话上，哭笑不得：“那你为什么觉得我蠢啊，我们不是这才刚见面的吗？”
“直觉。”师无渡一只手托着下巴，低头思索了几秒，没理会师青玄的反应，指着黑水玄鬼像又道，“还有，你嫁给这只鬼。”
毫不掩饰的嫌弃从百年前传衍下来，记忆好比是流水自干涸的山涧蜿蜒而下，清风拂过两侧枯败的枝柳，发出低低的呜咽，翻涌着往昔铺卷师青玄的脑海，他不由地微笑，却看到面前的男孩怔了怔。
谢怜也愣住了，似乎要伸手带他走。
师无渡面露烦躁，一跺脚，又是心烦，又是慌乱，“啧”了一声道：“你做什么哭？不就是说你蠢吗！”说罢，又从身上翻出一面手帕，三步并两步地到师青玄面前，强塞到他的手里。
[原来是哭了，做什么哭啊。不就几百年没见了吗。]
于是他抬起头，拿着手帕擦了擦眼泪，顺手擦了擦鼻子，咻了口鼻涕，他当过几十年的乞丐，神经又十分大条，与贺玄成亲的百年来上天下地都背靠大树好乘凉，故此对这些事情一贯不是很在意，擦完了鼻涕才想起来这是别人的帕子，讪讪地偷瞄了一眼师无渡。
刚才要是没咻那么一声，还方便瞒过去，来这么一声，生怕有人听不到似的，好在此处就两个人，然而场面一度很尴尬，四下寂静，师青玄千百年来厚得不行的脸皮颤巍巍的，有点挂不住，头一遭觉得心虚。
手里的帕子丢也不是，换回去也不成，继续擦……额，下不去手。
果不其然，师无渡黑沉着一张脸，震惊与暴怒纠结在一起，偏偏又被一股莫名其妙的情绪压下来，好像是刚才还没缓过来的一点揪心自责，又好像是见到师青玄一瞬间的一眼百年、欣喜之至，总之各种情绪大锅烩般杂糅在一起，惹得他没法对其他人一样对这个人上去就是一脚。
就是这样的迟疑，谢怜果断上前一步，一掌拍在师青玄肩上，另一只手赶忙将两颗骰子向上抛，骰子双双落地之时，足下便是一闪石门，呼啸的风、轰然的门，所有的声音擦肩而过，所有的感官一霎那作废，二人双双坠落。
坠落前，师青玄内心感激涕零：多谢太子殿下救命之恩！
* 短暂而急促的黑暗后，师青玄是被撞醒的，一手撑着地，清晰的视野与悠长的乐曲同时覆上来，大脑嗡鸣过后，便立即意识到此处为极乐坊，想起谢怜是同自己一道下坠，忙四下去寻谢怜。
不寻还好，一寻就见着花城一手拖着谢怜的肩膀，一手扶着谢怜的膝弯，额间相抵，几欲要吻下去。师青玄咽了咽口水，很煞风景地咳了两声：“太子殿下，虽然我觉得，额，现在说很不合时宜，不过事情挺急的，我觉得还是有必要说的。”
一语惊醒梦中人，谢怜赶忙推了一脸委屈的花城，从花城怀里跳出来，面上潮红还未消，急忙走到师青玄面前，道：“你放心，灵文说师无渡这一世，飞升是迟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