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细胞/树状NK】黄金窗下(11)

癌细胞转移到T区，几十支部队穿城而过，前去支援。司令部规定士兵行军时不许喧哗，违者会受到严厉的惩罚。
那天街道两旁的居民都打开窗户，目送着军车一辆辆驶过去。士兵们站在敞篷军车里，有的认出了自己的亲人，但只能招手示意一下，车子很快就开走了。
是啊，能确认生死也该知足了，战争中有多少人下落不明啊，尽管这批士兵不一定能从下一场战争幸存。这就是树状细胞厌恶战争的原因，它时而给予人希望时而又剥夺，把人的心反复蹂躏。
最后几辆军车载着伤员，车篷盖了起来。谁也说不清骚乱是怎么发生的，车篷突然就掀开了，压抑的人群爆发出哭声、叫声。
认出了亲人的人又哭又笑，他们往车上投掷食物和包裹。和纸船同理，包裹上写了编号，他们相信品德高尚的士兵捡到，会替他们转交给编号的主人。
有的伤员大喊着某人的编号，说“别等我了”。还有的伤员太累了，躺在车厢里睡觉。树状细胞看见了NK，她靠在杀手T细胞身上一动不动，左眼裹着绷带，似乎受了伤。他没有同他们打招呼，默默看着车开走了。
从那天起，他养成了写信的习惯，也不寄出去，写好一封就装进抽屉。他在信里倾诉衷肠，打算等她回来再给她看，让她知道他的心意。
淋巴球部队在T区大获全胜，又马不停蹄地前往下一个战场。
NK托人转交给树状细胞一个小布包，打开一看，里面是当年他送她的松鼠太郎钥匙扣。树状细胞珍惜地保管它，时常拿出来护理。
杀手T细胞死于R区保卫战，他携带抗体炸弹和癌细胞首领同归于尽的事迹人尽皆知。司令部追发给他一枚特等功勋章，他成了家喻户晓的战斗英雄。
树状细胞想NK会伤心的，但或许会为杀手T细胞死得其所而感到高兴。
有一天早上树状细胞照镜子时忽然发现自己有了白头发，皱纹也起来了。战争还没有结束，他已经老了。
就在他以为自己这辈子等不回NK的时候，NK回来了。
战争结束了，她的头发也白了。一身尘土和伤疤，带着战场的气息。刘海放到了左边，他猜那里有一道疤。她的军装外套上戴着大大小小许多枚勋章，其中有一枚是金色的，是了不起的战士才会拥有的一等功勋章。
“我战斗了一辈子，我付出了一辈子，我的所有青春就换回了这些。”她哆嗦着嘴唇，一枚枚扯掉那些勋章，噼里啪啦掉了一地。“他们骗我，我白活了这些年，为无意义的事情流血。”
“不是的。”
“你说战争是没有意义的。”
“可你保护了我们。”
年迈的树状细胞吃力地弯下腰，蹲在地上把它们都捡了回来。
“我没办法给你缝扣子了。”她给他看她残缺不全的右手，只剩下无名指和小拇指。
“没事的，回来就好。你的手还能戴戒指。”他语无伦次地说着安慰的话语：“扣子我来缝。我给你写了许多封信，你可以看。”
NK吸吸鼻子，像是强忍住泪水：“我现在又老又残废，你还喜欢我吗？”